凤鸾阁 连载

凤鸾阁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姚钱树啊 字数:3万字 标签:凤鸾阁,姚钱树啊 更新:2024-03-23 02:41:59

我叫赵无咎,一个无人侧目的冷宫皇子。母妃被人毒杀后,我走上了复仇的道路。可在手刃仇人后,却在无意间接触到这个天下间最为庞大的势力。凤鸾阁。因只招收女子,故曰凤鸾。内阁女子专心修道武功,无数枭雄殒命在温 ...

母妃逝世的那天,是在武德十五年一个深秋的傍晚。

彼时霜寒露重,万物萧索,夕阳已于天际处碎成几缕昏黄的绸缎,在暮霭交织中泛出令人惆怅的光华。有几只寒鸦正栖息在凝霜的枯枝之上,头也不回的望着远方渐渐消散的余晖,乌黑的鸟喙在张阖间,发出了“亡亡亡”的悲呛。

我的母妃原本是周国的公主,在周国灭亡后,她便随着周国的金银财宝和土地子民一起成为了我父皇的战利品。而后不知为何她被打入了冷宫,并在冷宫之中生下了我。

在我的记忆里,冷宫的岁月爬满了蛛网与青苔。因为出身的缘故,我常常遭受兄弟姊妹乃至宫人的凌辱。

记得十三岁那年我与九皇兄赵普对弈,他因不忿满盘落索便举起棋枰狠狠的殴打我,口中还骂骂咧咧说我是杂种。我哪能忍受这样的屈辱,奋起反击之下便将他的眉骨打碎。

赵普哭哭啼啼的找来他的生母丽妃,她是父皇御前最为得宠的妃子,其位虽然屈居王皇后之下,却拥有着协理六宫之权。

我看见丽妃原本端庄雍容的仪容上布满了狰狞,她命令太监拿来带刺的藤条,用比赵普更加恶毒的言语咒骂道:“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畜生,和你那个贱人母亲一样的腌臜,来人给本宫用力打,打死了本宫担着!”

四个太监合力将我按在地上,随着藤条上下翻飞,我的背上卷起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时我还不明白逆来顺受的道理,也不曾意识到像我这样没有父皇宠爱和母族庇佑的皇子,更要学会忍气吞声。

我用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咬牙切齿的丽妃,还有躲在她身后一脸得意的赵普,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将他们全部踩在脚下。

太监王德禄也许是被我狠辣的目光吓到,他对丽妃说道:“娘娘,他虽然出身卑贱,但好歹也是个皇子。若是死在这里,难免会给娘娘带来麻烦。如今外面天寒地冻,不如罚他跪在永巷门口,不消三个时辰他肯定撑不过去,到那时冻死了就算他命薄,也怪不到娘娘的头上。”

丽妃点了点头,于是太监们将我拖到了永巷。与我一同罚跪的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她长的很美,清丽绝伦的脸上有着一双如秋水般灵澈的眸子,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朵晶莹剔透的雪花。

她见我后背上布满了血淋淋的鞭痕,吓得花容失色道:“你……你没事吧?”

我怎会没事呢?凛冽的寒风就如同无数把钢刀,在疯狂绞割着背上的伤口。我感觉伤口渗出的血珠开始凝结成晶,又像有无数柄利剑在慢慢刺进我的身体。

可当我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混着梅子和茉莉的清香时,心头不由得一荡,嘴上犹自逞强道:“我不碍事的,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你这个小太监,嘴还挺硬。”少女莞尔一笑,悄悄将她的披风覆在了我的背上。

我连忙摆了摆手,特意粗着嗓子对她说道:“我不是小太监,我是男人,我是……大安的十七皇子。”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悄声说道:“你在皇宫里可千万别乱说,冒充皇子可是要杀头的哦。”

见她仍旧不信,我从腰间解下龙纹玉佩,指着后面的名字对她说道“看到没,我姓赵,这就是我的名字。”

她细细看了一下,俏脸充满了疑惑:“赵无咎?好奇怪的名字。你真的是皇子殿下?可是皇子的身份不应该都很尊贵吗?他们又怎会罚你跪在这里呢?”

她的话竟让我无言以对,见我神情黯淡了下来,少女很是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她告诉我她叫纪兰,是御史纪善的女儿。

我记得纪善是一位颇为耿直的大臣,半年前因为弹劾大将军王贲而被无端下狱,却不曾想他的女儿也流落到了宫中。

纪兰低眉敛目道:“爹爹在三个月前就死在了天牢,我因罪入宫成为了一名宫女,我的弟弟也被充军戍边。爹爹在临终前曾嘱咐我,让我要照顾好我的弟弟。你如果有机会,就帮我留意下我弟弟的消息,好吗?”

在纪兰平静的话语中,我听到了深深的哀伤与无助。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很想说一些宽慰的话语,却发现自己也无能为力,任凭漫天的雪花,渐渐淹没我们俩渺小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中记得是一个嬷嬷接走了纪兰,却总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冷宫。

那日从永巷回来后,我便一病不起,时而发着高烧,时而又感觉全身冰冷。宫役早就停发了所有的棉衣和炭火,更别说治病的汤药了。

就在我感觉我即将殒命在这个冬天的时候,母妃的近侍太监寿年不知从何处拿来了一株千年野参。

我从来没有喝过参汤,受不了那股苦苦的怪味。母妃告诉我,这株野参是寿年潜入皇宫内库,在数十名精锐侍卫的围攻下才舍命拿到的。我捏着鼻子喝下了参汤,成功从鬼门关上捡回了一条性命。

大病初愈后,我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孱弱。寿年为我把脉后,说这是风邪侵入了心肺,仅凭药石无以自医。

他传授给我一套颇为精妙的拳法,又递给我一本泛黄的册子,我看见书册的扉页上写着“正一经”和“须臾子”两行篆字。

据寿年说,这本册子是他的师父须臾子在临终之时所授。他让我妥善保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将这本册子轻易示人,否则就会有灭顶之灾。

我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于是从那日开始,我日日苦练拳法,用心研读正一经,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

我在翻阅正一经的时候,发现其中很多晦涩难懂的地方都有详细的注释,而那密密麻麻的注释后都署着同一个名字“宁庸”。我问寿年他是何人,寿年说此人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寿年的身上肯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除了精通医术外,他的武功也是异常的高深莫测。

记得在我十五岁那年的某天夜里,我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看见他正在与两个手持长刀的黑衣人搏斗。

长刀在月色下泛出渗人的寒芒,寿年却宛如鬼魅般的左击右挡,最后竟用枯瘦的手掌生生劈碎了长刀。

第二天我兴奋的问起那是什么武功,他却摇了摇头道:“昨夜老奴早早就睡了,小主人不会是又做梦了吧?”

那段时间我的确常常做梦,我经常会梦见寿年与黑衣人在月夜下搏斗的身影,先是两个三个,后来是五个六个。

终于在某一日的清晨,当我醒来后看到寿年满是伤痕的手臂,才确定这些都不是我的梦境。

我继续缠问着寿年,他只得从怀中掏出了一柄短剑,告诉我:“小主人,你拿着这柄短剑日日挥舞一千次,十年以后你就能学会老奴的武功了。”

从那日以后,我便经常看到母妃与寿年在私下密谈着什么,可当我想靠近探听时,总会被母妃发现。

我开始察觉到原本恬静淡然的母妃渐渐变得惶惑和忧虑,而寿年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像是有某种未知的巨大危险即将来袭。

我的梦也变得愈加奇怪,某一天夜里我梦见母妃正坐在我的床边依依向我惜别,温婉慈爱的面庞上布满了泪痕。

在母妃去世的前一天夜里,寿年突然将我从睡梦中叫醒,他将我带进了母妃寝宫的一间密室里。我刚想问这里为什么会有密室,他却一脸严肃的让我噤声。

隔着密室细小的缝隙,我看见孙嬷嬷正按着母妃的肩膀,太监王德禄将一碗汤药灌进了母妃的嘴里。然后他们开始在寝殿内翻箱倒柜,肆意搜刮着母妃为数不多的妆奁和字画。

我想要开口阻止,却被寿年死死捂住了口鼻,我几近疯狂的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我的泪珠不停滴落在他那双枯瘦的手掌上,就如同苦雨倾泻在贫瘠的大地。

待王德禄和孙嬷嬷走后,我立刻飞身扑向母妃的怀中。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我急的哇哇大哭,央求寿年救我母妃一命。

可母妃却摇头拒绝,她只是充满慈爱的一遍又一遍轻抚着我的额头,口中喃喃叫着无咎无咎。

母妃的死让我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从那日以后,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每日挥舞着寿年送我的短剑。

小小的剑身上凝聚着我复仇的希望,我将用它取下丽妃的头颅,以告慰母妃的在天之灵。

可我深知仅凭我一个人,是无法完成如此重大的复仇计划。而寿年却因为母妃的死意志消沉,终日都望着母妃的灵位呆呆出神,已不堪大用了。

于是我来到了暴室,里面关着许多获罪待死的太监宫女。这些太监宫女往往都要在尝尽宫中十八般酷刑后才准予一死,因此很多人都会在进入暴室前选择吞金自杀。

暴室丞吴绂是一个贪财好色的狂妄之徒,我仅花了二十两银子便收买了他。

我告诉他我的近侍太监寿年已经垂垂老矣,我需要从暴室中选择一个太监来替换寿年。

他拿了银子后很是爽快的把我带进了暴室,引我看那些才被收监不久的太监,他们因尚未受刑,手脚和身板还算得上灵活,正适合留在身边驱使。

我不置可否笑道:“吴大人,我想看看那些在暴室待得最久、受刑最多的太监。”

吴绂先是怔了一怔,然后哈哈一笑,给了我一个会意的眼神。他似乎把我想成了与他一样是一个以虐杀为乐的人,毕竟在我的皇兄皇弟中就不乏有这样凶残的人。

他将我带到了暴室最里层的三座监牢前,颇为得意的告诉我:“殿下,这三个贱骨头都已经尝遍了十八般刑罚。今天如果殿下不来的话,小臣就准备把他们给活埋了,以免看得心烦。”

顺着吴绂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三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太监,他们浑身散发着伤口溃烂的恶臭,一个太监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里面伸出了紫黑色的肠子,另一个太监腿部已经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可怖的白骨。

我指了指最后一个太监,对吴绂说道:“劳烦吴大人将他给我带出来吧。”

在吴绂不解的目光中,我将那名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小太监带出了暴室,他浑身衣衫褴褛,隐约可见身上密布着已经结痂的伤口。尤其是他的左眼已被人整个剜去,留下了一个碗大的疤痕。

小太监的身体十分虚弱,在随我回去的途中几次踉跄不稳倒在了地上,我甚至都怀疑他极有可能在途中暴毙。无奈之下我只得搀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冷宫,小太监的脸上既有惶恐又有感激。

这正是我要的感觉,我明白只有在一个人最绝望的时候给予希望,那个人才能忠心的为我效死,更何况他在暴室里待得最久,也足以证明他的命够硬。

毕竟我需要的不是一位尽心服侍我的下人,而是一把可以如臂使指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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