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无根火(1 / 2)
此间横断山,时至三更,树影婆娑,静悄悄的,月辉被不知何处腾挪来的片片乌云遮住了,黑夜正把所至之处吞没。
在一片黑暗的横断山之中,闪着点点火光的,是那篝火,周良守在篝火一旁,看似是无聊地不时扒拉下柴火,嘴里哼着不知来自哪儿的乡间小调,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
但他其实早已将心弦紧紧绷起,倘若有人在这时摸摸他的额头,就能发现他此时满头的冷汗。
此时离他将李归关回车笼已经一个半的时辰了,那些说是去打猎的狱使却还没回来。周良曾听闻过横断山上不大安宁,有妖物精怪出没,这也是周良为何在一行人出发时半是讥讽半是好意一番提醒的原因。
可据悉此间妖物虽众,但山是没好些年头的小山,山上尽皆是些生出灵性不久的泛泛之辈,那些个狱使也有修为,照理来说半个时辰前就该提着猎物回来了。他才正暗想几人是不是出意外了,顿时背后生出一股寒意——敏锐的第六感告诉他,有人正在不远处监视着他,带着渗人的杀意。
他在等,在等那监视他的人忍耐不住暴起的那一瞬间,亦是露出破绽的一瞬间。
没好些时候,关着奴隶的铁笼内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一双在黑夜中格外铮亮的大眼睛扫视着四周,那是李归,他发现火堆旁只有周良一人时,带着些朦胧睡意地问:“和尘兄,那些狱使还没回来吗?”
周良登时精神一振,他轻舒一口气,故作放松的站起身回应道:“他们此番打猎还未归来,兴许是遇到些什么麻烦吧。”
此时,他手不再轻握腿间刀柄,背后空门大开,不设丝毫防备。
但同时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浑身肌肉紧绷,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破绽”已经给你了,来吧,挥刀向前,结束这场伏杀吧。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身后的草丛间刀光一寒,断裂的草叶纷飞而舞,周边的气流因这一刀而凝固。
“去死!”
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李归只听见一声暴喝,一身黑甲持刀的甲士一瞬间携着浩荡的刀势挥刀而至周良身后,青筋暴起,提刀欲斩。
李归瞬间清醒过来,脸色发白,大声警醒周良:“小心!”
而周良蓄势已久,奋力抽刀,腰间发力,回身全力一斩!
刀势对刀势,掀起的气流将四周的灌木丛吹的四散飞舞,亦吹得皮革锁甲抖动。
偷袭的黑甲士大惊:“怎么会?!”
可恶,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黑甲士大惊失措,手上的刀势略微一滞。
而正是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滞,在此时分出了生死。两人的刀势本是旗鼓相当,而黑甲士的刀势却因心中的偷袭不成的一丝惊诧而弱了半分。
只是不过半分......
周良的短刀横斩格挡住了黑甲士的劈下来的大刀,他怒吼一声,大力将甲士的刀震开,让甲士失去平衡,随后狠狠一拳击在甲士的小腹上,甲士痛呼一声吃痛倒地。
周良趁势把甲士用膝盖跪伏在地上,左手禁锢住他的双手,一把摘去甲士的兜鍪。
原本势均力敌的两人在不过数秒便已经分出了胜负。
“是你?!”在一旁的李归大吃一惊,甲士不是别人,正是打猎未归的狱使之一!
周良神色冰冷地质问道:“你为何要伏杀我,其他人呢,去哪儿了?”
狱使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恨意,仍奋力地挣扎着。
周良眼中闪过一丝暴戾,扯着狱使的头发,把他的脑袋猛的往地上猛地一砸。
“现在愿意说了吗?”周良冷冷地问。
狱使疼得面部抽搐,死咬牙关,一脸的愤怒和不甘,没有半点开口的意思。
周良神色愈发难看,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噼啪声,他开始一根根地掰断狱使的手指。
狱使疼得大声怒吼,牙龈被咬碎了,在周良已经掰断了他十根手指,开始用力掰他的小臂上,他终于屈服,大喊停下。
他简单说明了一下不久前被一群敌人伏击并被追杀的情况
他用已经喊破了的嗓子低声嘶吼:“镖师,我回来是为了‘那样东西’,你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更不知道它的重要性,这可是始皇指名道姓要的东西,如果运输过程出了事故的话,你我都得掉脑袋!”
又是“那东西”!李归暗暗吃惊,看向了另外一辆马车的车厢,到底是什么东西,令秦王都如此重视!
狱使接着说道:“喂,镖师,放了我,我俩一起逃出这片山林,携手把东西运回去,到时候我定能升迁,你也能得到不菲的黄金白银。”
周良冷笑一声:“那你方才为何不直接大大方方走出来与我协商,而是藏匿在草中,想要杀人灭口!”
话音刚落,周良缓缓举起了匕首。
狱使大惊失色,用尽最后的力气扭动着身体,扑腾挣扎,歇斯底里地哀鸣:“周良!你想杀我?你可知道杀死一名秦国士兵是什么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