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启25（2 / 2）
说着又看了一眼张拾，张拾摇了摇头，凤仙就没有再说什么。
孙老师在凤仙的搀扶下起身，满眼不舍的看着那个昏迷中的青年。那青年脸色苍白，胸口起伏，呼吸急促，就好像正在做着无休止的噩梦一般。孙老师猛的一咬牙，扭过头不再去看那青年，肩膀开始剧烈的抽搐。
凤仙扶着老妇人，缓缓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自始至终，一个字也没有说。
温暖的小房间里，一缕轻烟似的雾气缓缓缭绕在昏迷青年的身上。柳有才面容平静，目光深邃，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看好了。”柳有才轻声提醒。
张拾立刻屏住呼吸，仔细观摩这难得的场面。
良久，柳有才轻声念动咒语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星空的彼岸，若即若离，又似潮汐，涌动无休。他左手缓缓地放到“陈旭”头顶正上方。随着咒语的回响，“陈旭”的头顶渐渐幻化出一团淡淡的白光。
张拾运足目力仔细看去，才发现这团白光其实是由无数道丝线般的晶丝组成，只是此刻如乱麻般纠缠在一起。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柳有才也是目光一凝，小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开始凝聚。屋内的一切都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柳有才的指尖同时亮起起了五团莹莹的光芒，宛如烛火，又似流星。这五道小小的流星，互相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停飞旋着，逐渐脱离他的手掌，围绕着那团白光慢慢的盘旋。
如蜻蜓点水，对那团乱麻一样的晶丝进行轻微的触碰。只是轻轻一碰，便立刻分开。谨慎，但是越来越频繁。
而那团晶丝居然如冰遇火，每次短暂的碰触后，都会迅速的蒸发消融一小段。
“陈旭”开始剧烈的挣扎。那年轻的面庞上，突然接连呈现出无数种复杂的表情，有痛苦，有欣慰，有疯狂，有满足，然而更多的，是怅然若失……
这个过程实际上非常短暂。五道光芒按照稳各自恒定的轨迹和特有的节奏，不断灼烧着那一团乱麻也似的晶丝。几个呼吸之后，那团白光就几乎只剩下了先前的一半大小，却更加晶莹，丝丝缕缕的脉络逐渐变得清晰。
柳有才轻轻嘘了一口气，手掌一握成拳。五道光芒猛地加速一旋，一齐没入手心，还连带着几片若有若无的晶莹碎片，被一同摄入。
柳有才背着手，踱步到窗口，向外扫视了一下，推开窗。
“可以了。”柳有才自顾自地对窗外低语了一句。
抬头仰望满天星河，他将那只手探向无尽夜空。摊开手掌，几点荧光顺着指尖随风而逝……
“陈旭”，殁。
“陈名贵”，生。
远远看着昏黄的路灯下，孙老师那瘦削的身影，奋力推着一辆不知从哪个工地找来的独轮车，独自一人带着仍在昏迷中的青年离去的背影。柳有才和凤仙手挽着手，一言不发。只是凤仙的手指关节，有点发白。
张拾此刻正在房间里打扫卫生，余光一瞥，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立刻走到之前“陈旭”坐过的椅子旁边，低头仔细一看，地上，此刻正静静的躺着一个残缺的布娃娃……
在凤仙子的授意下，李校长没有带人封印那个地洞。反而，做了一定的修缮。
现在那里矗立着一个不大的铁门，钥匙就在李校长手里，作为“一小”的附属设施而存在。
连批文都搞下来了。
土长生几天后鼻青脸肿的站在校门口给每个过往的学生和家长送“伴手礼”，一人一个纪念“杯”。烫金的大字赫然印着“九十九个民族，九十九朵花”……
谦卑的不够真诚的脸上仍有其父清晰的半个巴掌印。没办法，手掌实在太大了，只能勉强烙印下半个。不时偷眼瞟一下，不远处搓着手，监工一样的亲爹。
李校长，悠然自得的捧着一杯热茶，站在三楼校长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门口发生的这一幕。低声自语：“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弄走，要不然迟早还要出乱子……”
就在这时，远处的土文秀突然抬头向这边望来。李校长变魔术似的立刻挂上了标志性的微笑，刚想隔着窗户亲切的打个招呼，就见土文秀把头又转了回去，再也不看这边一眼。
李校，差点又憋出内伤……
张十和土长生又躺在那道铁门旁边的草垛后，看日落。
天上，一群飞鸟低空略过头顶，忙碌的追逐着迷途的飞虫。就像远处车水马路的“柏油路”上那些行色匆匆的人群。
此刻晚霞漫天，华灯初上。高楼广厦掩映间，万家灯火逐次亮起，比星星更早的点燃了天地。只有苍穹上最明亮的那颗星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散发它钻石般的光芒。
长生夹着烟头，一指那颗星星，问张拾，“那颗最勤快的星星，叫啥名字？”
张拾略一思索，“太白”。
长生嬉笑了一下，“比主子还勤快，也就是个狗腿子的命。不过初一、三十的日子，它岂不是很孽障？孤零零的……”
张拾一愣，“应该是吧。那两天，它应该很难过，像行尸走肉一样。”
长生闻言，眯起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突然幽幽的自言自语，“这千家万户，看似忙忙碌碌，其实这芸芸众生，哪个不是行尸走肉？”一把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豁然起身，身体如同标枪一样挺拔。目视远方，“我想出去看看，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指着天上那颗孤单的星，“我要给它改个名，叫‘天启’。”
张拾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自己最好的朋友。没有接话，却突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长生，你说‘爱情’是什么？我看你天天挂在嘴上，应该很清楚吧。”
长生一愣，似乎非常意外。只是片刻后就仿佛心领神会一般，诡异的一笑。用大手摸了摸张拾的脸蛋，然后俨然一副洞悉世情的智者模样，摇头晃脑的一字一句说道：“爱情，就是逆来顺受，就是天意。”
“知道么？”长生洋洋得意的说：“天意最大啦。”
张拾“哦”了一声，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