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拜师(1 / 2)

这老妪明显不一般,双指按按腋下,顶顶丹田,摸摸印堂,动作轻柔。小娃感觉,还挺舒服的。

这下小娃娃稍稍有些放心了,应该是来了个懂事的。又一次本能的运转全副精神力量,希望能够尽快完成这跨界的醍醐灌顶。眼瞅着那团能量波动,耽误了这么久,已经开始不稳定的波动,越来越虚化了。

就在这时候,老妪拿出一个透明的管子,并在管子一端套上了一个银色的细针,娴熟的从另外两个更小的瓶中分别抽出了一些液体。在小娃娃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扎进了他粉嫩嫩如藕般的胳膊,把那一小堆莫名其妙的液体一股脑都推进了小娃娃的身体里。

小娃娃的心此刻反而不以为意起来,感觉完全没有什么异样。只觉得这点蚊虫叮咬一般的感觉,怎么能算得上痛,一场虚惊。

于是收敛心神,继续干活。

可是慢慢的发现有点不对头,有点昏昏的……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在干嘛?干嘛不睡一觉?怪累的,折腾一天了……

于是,就没有什么于事了。小娃娃,睡着了,甜蜜而均匀的呼吸着。

“张二爷,不是我说,您这孙子气性可真大,怕不是隔辈直接随了您吧。”

“不过我怕他醒来后也是一刻都离不开娘呢!”

“我给他打了一针稳稳神,让他好好睡一觉。您放心,刚出生的小娃娃三天不吃喝也没事的。”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这太贵重了!”

“老爷子您,您太客气了。”

就这样,一次伟大的跨界面传承,被彻底打断了……

就这样,张拾成了一个平凡的,但又有点不普通的小孩子。一方面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记得点什么,一方面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头脑确实早慧,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比如苏五家的那一双五毒掌的滋味。

亲生母亲舍不得娃,硬着头皮拖了段日子。亲自奶孩子到过了百天,才泪眼汪汪的挥手告别了这个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也离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向着梦想中的地方,记忆中那片生养自己的故乡,义无反顾的扑了回去。

而尚在襁褓之中的张拾,打百天起就成了一个没娘的娃。

老张家的香火不可能给人带走的。

一个奶娃娃一下子强行断了奶,没日没夜的哭,任何东西都吃不下,喝不下。

看着日夜哭嚎的孙子,张老太爷罕见的沉默了半个月,一个字都没有说,更没有责打自己的儿子撒气。

这下反而把张文武这个憨厚的乡下汉子吓的不轻,以为老爹有点气过头了,心下一直惴惴不安。同时也在沉浸在失去爱侣的痛苦之中,不能自拔。时常在落日后,一个人偷偷躲在柴草房里泣不成声,还得用大衣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别人听见。

这一切,张家老太太都看在眼里,心疼自己的儿子,更疼自己的孙子。但是老头子就这么骄傲,绝对不可能再向那些外地人低头认怂。那曾经的儿媳妇,过去就算相处的再好,也不太可能因为孩子而放弃回城的梦想。

于是张老太太养了一只羊,一只奶羊,给自己的孙子做奶水。

同时把堡子里能发动的适龄的有奶水的媳妇们都央求了一个遍,让人在有空的时候,看着娃娃可怜,给口奶水喝。可是小张拾确实脾气大的吓人,除了自己亲妈和那只羊的奶,谁的奶都不喝,强灌的话真的休克过好几次,一番折腾之后,老太太也就断了找奶妈的心思,专心伺候奶羊了。

喝羊奶,可是火很大的一件事。百天时候足有二十多斤重的白胖小子,短短几个月就差点因为拉肚子归了西。而且直到张拾四岁那年,仍旧无法打破那二十斤的体重魔咒,瘦的像一把柴。

又是一年冬至,这一天小张拾刚好四岁了,他自己记得很清楚。按照农村的算法,虚岁五岁了。这一天,爷爷拉着他的手,到了堡子里的祠堂门口,见看到张拾此生的第一个先生,柳先生,柳有才。

有才先生,确实有才,据说考过乡试,做过贡生。只是后来莫名其妙的,大帅打过来了,衙门里的老爷被拉出去砍了头,就没得营生了。以前还可以帮人写写状子,说不定未来某一天可以在县衙当个师爷。而现在彻底没戏了,就只能屈居在堡子里,当个教书先生。

柳先生也是个生性洒脱的,无牵无挂一个人,老院子也懒得打理,就干脆住进了祠堂里。张二爷对柳先生佩服的紧,就辞了教授之职,专心打理族中事物,反正堡子里的人都尊重他就是了。

那一年,确实乱。一群自称从飞燕关外来的红头巾蒙面的马匪,举着雪亮的马刀冲进了土司家,而土司增格林家里居然早就人去楼空了。原来半个月之前他就带着三个老婆和两个外甥女跑路了。这次大帅兵败如山倒,老土司最后及时得到了消息,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家里头一点值钱的物件都不剩,就剩一堆破瓢烂罐。

记忆中,那个老头除了总能吃到肉……嗯,对的,嘴角总是油亮亮的。大部分时候只是在城门口晒太阳,跟所有人打招呼,跟老爷子们聊个家长里短。而且自持身份,从来不屑于和村民打牌九。但是张拾却注意到他转身离开后,偷偷瞟向人群的眼神,那里面都是羡慕。张拾觉得老土司,其实就是一个特别爱面子的老头,死撑面子的老头而已。

张拾给他拜年的时候,见过他客厅门后面挂着一块肉干,当时还好奇的问张二爷,那是干什么用的。张二爷哈哈大笑,小声的告诉他,那是老土司出门时候擦嘴用的,显得油光光,刚吃过肉食一样。从而证明自己对堡子还有掌控力,自己的日子还不错,顿顿有肉饭吃。

愤怒的马匪怒火无处宣泄,不知怎么居然烧到了张家祠堂。祠堂明显比普通建筑更精美,但是里面却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一群人从祠堂里面连拉带拽的揪出了柳先生,不由分说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匪徒砸烂了祠堂的家具,燃起了篝火,指着柳先生,对被驱赶到祠堂门口的人群大声吼着一些张拾听不太懂的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说要钱还是要命,赶紧找人拿钱来换命的意思。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柳先生很快就被人打倒在地,并且脸上、头上、身上都被重重的踩踏着,踏上了很多只脚。马匪们亢奋的尖叫着,挥舞着手中雪亮的弯刀,用刀背和刀把以及拳脚不停殴打着那孱弱的书生,向被聚拢在一起的村民展示他们的武力。

短短几个呼吸间,柳先生就倒在了血泊中。

小张拾只觉得那是自家的先生,爷爷经常说“天地君亲师”都是最大的,自古就是这么按顺序排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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