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苦竹山（1 / 2）

在路上稍作歇息，次日清晨就又上了路

“苦竹山，苦竹山，终于还是回来了”黄北道手扶着一株比他腿还要粗壮的竹说道。

黄北道和杨十一在面前这片参天竹林面前，显得是如何渺小。

杨十一抱着一株竹子说道“这么能长，老头，你喂得挺好，这两年也没闲着呀”

黄北道说道“你倒是清闲，烂摊子全摆着给我收拾了。雪孤鼎上的回咒，几千张，让我一连念了几月的通愿。

杨十一吹着口哨闭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向竹林深处走去。

“老头，那也不能怪我呀，当时离上阳峰闭峰就只有小半月的时间，我只能走得急些嘛。”

“走的急？怕不是没安好心吧。明明几个时辰的事，硬让我念了几月之久……”

风吹过

埋怨间，杨十一就已消失在重重郁郁的落叶中

从竹林中传出杨十一的声音

“老头，消消气，消消气！我去西坡看看，等会就回去”

黄北道没有回答，只看着飘然下落的竹叶。也许在想此地都种满果树的模样。

西坡正是苦竹山的西面

从梨花江一路过来看到的竹林是苦竹山的南面坡，由于黄北道埋回咒时多埋在‘山眼’的南面，故南面是坚竹长势最为强劲的一片，以前梨花江还繁盛的时候，南面被叫玉竹林，那也是文人墨客必来之处。

先到此赏赏这非同寻常的竹林，提上几句诗词，再到梨花江上赏江景，与同行文客泛舟江上，小饮赏月，可是标配。

但所有的游人都只会在南面的方圆几里范围内赏竹。再往里，坚竹越细，间距也越密。直至一人难行，形成一堵十几里的屏障，所以，谁都不会知道苦竹山上是何模样，也不知道山上还有一小屋一师徒。

至于该如何上山，那自是有他们的门道

西坡是一片乱竹，有些竹势参天，有些竹势不过人高。

杨十一一言不发低头走着，竹叶潇潇，杨十一脚下飘飘落满比周遭厚几层的竹叶，从他脚下一直延伸到一小片空地，五丈见方，无风，无竹，无草，无落叶。

慢慢地，杨十一踏进了这一圈空地，

盘腿坐下，在他身前裸露的黄土上有歪歪斜斜的两字——乔怜。

“上次走的急，没和你说。上阳峰我去了，什么规矩都多，但那些姑娘可水灵着呢，清月峰江月的女儿陈羊，那可是天下出名的大美女，差点就拐到这儿来给您瞅瞅了。

上阳峰上那本专门记载人间大鬼的书，我本打算偷来看看，不过藏在天书阁里，一直没有机会。

听陈羊说，书上只给你留了句‘赤莲生，万草枯’。

这哪能看出您的威风啊。要是我，我一定就要写那‘赤莲生，火蛇出，摄魂人瑟瑟。还有那……’

杨十一停下了挥舞的手，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评头论足的习惯全和姚生那小子学的。我虽常常调侃他呀，但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我们钻过地窖，偷过瓜，打过门户的鸟。为我出头，他还挨了几拳。虽然我常常调侃他的诗是狗屁不通，但除去诗词，我是打心眼佩服他。

杨十一伸手去摸地上的两个字，这两字是杨十一记忆清清醒后找黄北道教的。歪歪扭扭的两字，杨十一不知在这片空地上划了多少遍，不知又将这片土地踩实了多少次。最后才用一小截枝丫划下还算看得过去的乔怜二字。

十几年前划的痕迹，却如新土。

“不过这次又要走了，不知道是多久。那株山眼也要砍了，这竹林要不了多久也要没了，老头说要把苦竹山种满果树，也挺好，免得他下山瞎折腾。

我劝了老头了，让他别去犯浑，他答应了，他教我做人第一就是要实诚，那他还能骗我不成。

其实终究是他老了，现在去上阳峰，估计姚生那小子都能让他好好吃一壶了。

你说出了东洲，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教我功夫，结果是一个逍遥道士。同走半路的驱魂道后，才觉得他有些能耐。直至万花庄之后才知道，原来凌驾于清苍之上的人物。”

说着，杨十一从衣襟里拿出了一朵有些萎焉的紫花。小心翼翼的放在‘乔怜’两字前。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叫他老头，没喊过几句师傅，也不和他好好修武道，那都是我心里在怨他，当时若是不带我走，你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只知道跑，就连教我功夫都是怎样跑得快。跑跑跑，又能跑得到哪去。都是尤胜清苍的人物了，也没见有什么天地异象的招式”

杨十一慢慢将站了起来。

“上阳峰，宝瓶洲，玄阴窟，雪岳山，老头，摄魂师，人间鬼，人鬼两界，这一路可就很有意思了。

但是，你呢？你到底在哪？他们说你是留在人间大鬼，那我又是谁，难道就真的只是不知道何为天，而为天所定两界命定人。只是如此？

我快只记得你喜欢穿着紫裙，喜欢拿我的长头发编小辫了。

我快忘记你的模样了！”

杨十一转身退到了空地外，解开一根系在一颗半人高竹笋上的竹绳。

刹那间，空地底风卷起而上，竹叶飘然而落，枯叶卷地而起，空地一时就成了同周遭无二的满地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