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治愈系制卡师31(1 / 2)

“果汁,牛奶还是咖啡?”

看着这位金色长发,面容稚嫩,左耳带有羽毛耳坠的冒险家,司佘整理了下文件,将办公桌空了出来。

“呃,果汁就好。”

即使对方表现出足够的善意,面对上位者,直觉系生物——派蒙仍有几分局促不安。眨了眨眼,快速回答。

“热水,谢谢。”

话音未落,职业素养极高的助手稳步上前,安静而迅速地分别递上两杯饮品。

沉默并未在他们之间存在太久,司佘将白瓷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调查员李恩成的情况,联盟早已知晓。”

瞪大了双眼,派蒙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语。她无法理解,联盟为何会对身陷迷雾区的调查员见死不救,甚至任其自生自灭。

似乎早已料到这种情况,司佘耐心地等待她的情绪平稳下来,期间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清茶。

空沉思片刻,坦率而直接地说出心中疑惑:“为什么?”

“治愈系制卡师能够抚平身体的伤痛,但心灵上的伤口,恕联盟无能为力。”司佘点了下白瓷杯把手,目光望向窗外迷雾区的方向,话语染上几分沧桑。

“他并非无法离去,而是不愿。将那座神龛,视为希望……”

空并不意外联盟知道神龛,毕竟它就坐落于迷雾区边缘的最顶楼且毫无遮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栋长满刺草的楼已然成为地标性建筑。

只是,联盟所掌握的情报,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上一些。或许,这次任务的委托人便是南云市联盟。

“好了,年轻人可不适合这副沉重的表情。”

刻意令杯底与办公桌接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司佘恰逢时宜地将空从沉思中抽离,开了个玩笑:“如果神龛能够回应所有愿望,恐怕大多数人都要失业了,对吧?”

匆匆吃过午餐,穿过封印,抵达迷雾区,空盯着浮在半空的健纹陷入沉默。

抱歉,司佘叔,神龛还真回应了我的愿望。

“与他的莫大福泽相比,这只不过是一点小小赏赐。”

李恩成身边少了一袋压缩饼干和三分之一瓶矿泉水。身体能量短暂得到补充,脸色看起来比昨日也要好上一些。

见空看向自己,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癫狂的笑容,嗓音提高,宛若狂信徒:“祈祷吧,拜祭吧,倾听他,并且让他倾听你。”

这种情况究竟算是好转,还是恶化呢?

虽然都是制卡师,但隔系如隔山,这很难评。

如果许下什么愿望都能实现,那么神龛不应该在楼顶,而应该出现在公园的许愿池中。

搞事不等于作死,是要讲究尺度和方法的。

谨慎收起健纹,空打定主意,再次站到了神龛正前方。

附近飘来不知名野花的清香,刺草丛中发出沙沙轻响。迷雾区荒无人烟,灾厄肆虐,但在这里,无人的静谧正衬托了自然的活力。

他听见冒险家奔跑的声音,似能看到他们与灾厄厮杀时的景象,凶险却易逝。

按照流程做完三遍祭拜,空抬眸,三枚泛着荧光的紫色小球漂浮在面前。

如果神龛能够满足祭拜者的愿望,那么当祭拜者无所求时,神龛又会出现什么呢?

他知道,一切答案将会在明天揭晓。

“祭拜,倾听……”转过头,李恩成竭尽全力赞颂着他口中的归一者,虔诚而癫狂。

“联盟的愚人也好,迷雾中的灾厄也好,对此毫无理解,毫无感受。所以他们只知道互相厮杀,让血蒙蔽双眼。”

已经习惯了对方时不时的喊叫,空表现得很平静,问道:“那么你呢?”

不愿重归联盟,亦不愿堕为灾厄,在迷雾区苦苦挣扎的李恩成,又算作什么呢?

“请原谅我,请原谅我……”

仿佛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李恩成双手猛地抓住头颅,痛苦异常。缠绕在身上的刺草犹如铁链,锁住了他的身体并深深扎入血肉之中,与其融为一体。

他不断忏悔着,对象却并非平日里绝不离口的“神明”,而是吐出一串串陌生的人名。

“喂,你、你别乱动啊!”

眼前血腥的一幕让派蒙瞬间慌了神,她下意识飞到李恩成身边,尝试制止他与“自残”无异的行为。

“安静些吧。”

不知何时绕到身后,空的动作熟练,一记手刀打在后脖颈上。随着一声闷吭,对方笔直瘫倒在地。

“旅行者,把他留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一步三回头,派蒙时不时瞥一眼昏迷靠倒在神龛上的李恩成,小脸上明显大写着担心二字。

“有这座神龛在,寻常灾厄不敢靠近。”

空下手时控制着力道,顶多一刻钟后,对方便会醒来。因此,他毫不担心,拽住派蒙大步朝楼外走。

直觉告诉他,要想真正救对方的命,那串名字是关键线索。

……

要救的是联盟调查员,总归不用是空自掏腰包获取资料。

在司佘给予的限定特殊权限下,他沿着栅栏走了一段后,随着佩有银蛇饰品的黑西装女子拐入档案室。

“由于您不是联盟公务员,所以请务必不要将档案带出档案室。”将相关资料搬到桌子上,女子柔声提醒。

道了声谢,空坐到座位上,翻开档案,一字一句地仔细阅读。

李恩成口中的名字并不难找,因为他们都是那片地区因“诅咒”而逝去的居民。其中不乏包括他的至亲……

父母,妻儿,无一例外均死于“诅咒”。

诅咒不会一瞬间爆发,掠去生命。唯有长期的日积月累,才会导致大规模伤亡。

灾厄不会通知祂降临的时间,调查员的工作同理。几个月无法联系是常有的事,真正达成物理意义上的“有家难回”。

或许连李恩成也没料想到,再次见到至亲的姓名,是在受害者名单上。

在多重打击下,他没有心理扭曲,打击报复社会,仅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已经是万幸。

“诅咒……神龛……”

好家伙,这算是正大光明的开后门吗?

圆形珍珠漂浮在半空,淡粉色的外表光滑且散发着月光般的丝丝凉意。

【真名:珊瑚真珠

品质:3阶(共九阶)

属性:无

种类:无

描述:有本地故事传说道,珍珠是大御神为了海祇人流的血;也有传说说,大御神用皓月般的珍珠照亮了渊下宫,将人们引领到了地表之上。】

将珍珠封印在卡牌中,空似乎预料到了他首张主卡的人选。

李恩成仍如木桩般,盘腿坐在不远处。他攥紧手中的刺草,呼吸声粗重,似乎在期待什么。

神龛会回应祭拜者的愿望,那么他必然有所求取,但他渴求的是什么?

复活,令死者重归世间?

线索在脑海中飞快地划过,空仿佛捕捉到了关键,却又一无所获。努力思索,又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他会帮助你,他永远会囊助你。”扯着沙哑的嗓子,李恩成喃喃重复,像是没有情感的机器,不知疲惫。

他的状态到底是因至亲逝去而精神崩溃,还是因神龛的副作用,空无法得知。

但他明白,流逝的点点时间,是对方生命的倒计时。

空上前祭拜,倾听风在大蛇的骸骨中回荡呼啸,庞大古老的骨骸则无动于衷。

它似乎被海风化成了一支乐器——大海中最哀凄的乐器。

恍惚间,攀附在神龛上的刺草不知何时伸出了尖端,小小的尖刺上凝结着一滴透明的水珠。

如同人的泪水。

水珠落在空的指尖,旋即绽放出浅蓝而虚幻的光芒。那光芒在刹那间包裹了他的身形,继而消失在原地。

“见证者,为见证而来;铭记者,因铭记而生。”

透明的躯体,完全旁观者的姿态,这种感觉与进入卡灵界时非常相似。

“记忆,还是幻境?”

空抬头望向半空的太阳,温暖柔和,如同迷雾区外每一个晴朗的日子。

不给他思索时间,吱嘎一声,通往顶楼的门被打开。

来者是一位以粉色皮筋扎着低马尾、眼眸深褐的年轻女子,面容落落大方而不失活力。她的怀中抱着一摞书本,缓缓走到角落的座椅前。

“这题还能错?我讲过多少遍了!”

不愧是辨识度极高的职业,她一开口,空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像是在看一场没有终局的戏剧一样,白天与黑夜飞快划过,顶楼角落处的桌椅成了女子的秘密基地。

批改作业,做教案,看书,手欠地拔刺草上的刺或者只是单纯地向远方眺望。

日复一日,平静美好。

灾厄不会为他的降临提前发出预告,雾气降临于这片地区,并不断蔓延。

午后的太阳被重重迷雾与云层遮蔽,显得格外苍白。人与人之间的可见度变得极低,位于楼顶的女子惊恐地看向下方的炼狱。

在迷雾中,非制卡师者,无法借助超凡之力庇护身躯。他们的命运,在此刻已然宣告。

一个接一个倒下,就像是随风倒地的秸秆。

人已死,再次苏醒的,只有灾厄。

此刻女子已经无法顾及旁人的不幸与哭嚎,她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咳,咳,咳。

踉跄地回到桌子旁,眼前的景色模糊不清。终端荧幕的光打在脸上,点亮了她失去焦距的眼眸,点亮了悬挂在睫毛的泪珠。

几乎完全靠着肌肉记忆,她点开了信息,张开嘴却从喉咙中挤出一声与野兽无异的悲鸣。

锋利指甲划破屏幕,心怀最后一丝侥幸,她颤抖而坚定地按下了拼音。

no——你

huo——活

xia——下

wv——去

幸好系统能够自动纠正打错的部分,一句完整的话语跨越了空间,抵达另一部终端。

以对方的工作性质,大概会在几天乃至几个月后才能看到吧。

意识渐渐模糊,她用最后的力气将无刺的刺草系在了手腕上,目光紧紧地望向远方……

浅蓝而虚幻的光芒再次遮蔽了空的视线,楼顶的门再一次开启。

在迷雾中,李恩成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双刀紧握在手,刀刃上残留着漆黑粘稠的液体。视线停留在角落书桌处的那一刻,他的双眸迸发细碎的希望。

“我……回来了。”

“吼——”

即使被刺草缠绕住周身无法动弹,但灾厄的本能依旧存在,察觉人类接近,它嘶吼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入侵者撕成碎片。

“我来得太晚了,你是应该生气的。”

李恩成露出一丝苦笑,鲜红的血液从手臂上的伤口渗出,染红了衣袖。他仿佛没有察觉,颤抖地将灾厄拥入怀中。

锋利指甲嵌入血肉,隐隐能够看见白骨。他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脸上维持着安抚性笑容。

“抱歉……不会很疼的,相信我。”

他双手环绕住灾厄,悄然凝聚出弯刀,从背后刺穿了对方的躯体。专业拔除灾厄数十年,他向来一击毙命,此次也不例外。

一二阶灾厄被拔除后是不会留下“尸体”的,它们会消散为能量,重新融入天地。

李恩成一语不发,仿佛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盯着地面上的粉色头绳,他僵硬地将其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请原谅我,最后一次……我来陪你了。”

再次抬起弯刀,他指向自己的心脏,嘴角微微上扬,好似并非赴死,而是与家人团聚。

悄无声息,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袍少女站在顶楼边缘。她淡漠地注视着对方,话语没有一丝波澜:“死在迷雾区的人类灵魂,是没有归处的。你们不会相见,哪怕是在死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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