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末路（2 / 2）
已有三位修为更高的长老率先进入月神的魂场，在彻底摆脱了上空中男子的压制后，向着陨铁释放出术法以阻碍其下坠。此时神族强大的底蕴也展现出来——面对一位神明的偷袭，从被压制到反攻，不过是短短三弹指间。然而，三位长老的术法来能阻挡住陨铁，陨铁仍在加速下坠。
几秒后，陨铁与大阵上空的阵法相撞，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气流从相撞的地方激射而出。整个镜环湖都剧烈震荡，湖中的那些巨型灵兽似乎是受了惊吓，在湖中不住翻腾，甚至直接冲出湖面。一时间，湖面之上颇为热闹。
一夜鱼龙舞。
陨铁之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而大阵上空的阵法也黯淡了一些。但是九处阵眼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周围汲取力量补给阵法，而陨铁撞击的威能已经折损大半。看样子，这第一道攻击，竟是未能破坏任何一处阵眼。
陨铁上的裂纹继续蔓延，只是短短几秒，陨铁竟显得支离破碎。然而，异象再生：整块陨铁碎裂开来，分成了无数块碎片。这时，处在下方的众神职者才发现这个看似无比沉重的巨大陨铁竟是一个空心外壳。陨铁分裂成的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开始飞快的移动起来，围着中央的男子高速旋转。
在碎片风暴的间隙中可以观察到，此时的男子，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狰狞的烈焰，而他的胸口，则是一金一红两团互相围绕旋转的耀眼光团，那是他凝聚态的魂元。男子具有金、火双源根，是以他的魂元能够呈现金、火双形态。但是他这两种本源的力量在境界上并不相同，因为渡过火之天劫，是以他的火之本源已经达到了神明的境界，而金之本源却仍然停留在归真巅峰。纵使这样，具有双重本源的男子，实力也在其他的单本源神明之上。
但这并不意味着源根越多越好，因为每多出一份源根，往往源根的平均强度都会有所下降。一般情况下，都是源根越纯粹的人修行天赋越好，正如神族，因为神纹对本源的提纯作用，所以几乎所有神族人都是单天源根。
但除了源根之外，悟性也是修炼的一个很重要的天赋因素。源根的强弱决定修炼的快慢而悟性则决定了能否破境，这二者缺一不可。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在神族之中，归真源修也为数不多的原因之一。
男子则是天纵之才，他不仅有双天源根，而且悟性极高，修行速度甚至已经超越了所有神族人。而且他的气运也是绝佳，许多归真巅峰终其一生也无法等到自己晋升成神所必须的天劫，或者侥幸等到也没能渡劫成功，甚至身死道消。而男子身出地界，居然能够等到一次与自己本源向对应的天劫且渡劫成功，可谓天选之人。
男子挥了挥手，顿时碎片风暴分成了两道，一道向下方正在恢复中的阵法疾驰而去，而另一道则盘旋着做向心运动，不断地向他靠近。
运转大阵的阵师们不敢怠慢，继续加强阵法的防御。而月神魂场地已扩大到方圆二十里左右，很快就要突破男子魂场的压制。此时二人的魂场都已不再是圆形，月神已经夺回了大半块岛屿上的区域，这之中惟有主城大阵所在的一块仍被大火围了起来，不在月神的魂场笼罩下。
飞向阵法的那部分碎片与阵法相撞，划出了一道道痕印。与之前的球壳状态相比，虽然总威能减少了许多，但是锋利的碎刃带来的伤害，犹在原先之上。
控制大阵的九位长老心中暗暗叫苦，明明男子的金之本源未臻神明境界，可这天劫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来了。更不巧的是，这由天地伟力形成的天劫，居然还帮着男子一起进攻神殿大阵。
月神的魂场已经脱离了男子魂场的束缚，虽然与男子的魂场相碰撞无法展开至最
大，但因为与外界相连，所以已不再处于被压制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可以对男子发动神级的术法攻击，虽然在属性上占劣势，但依旧可以对分心与阵法相抗衡的男子造成伤害。而且此时他身上还有一件神器，其实仅仅是他一人，就足以单挑空中的男子，并不需要依靠其他神族精英才能突破魂场上的压制。
其实早在时空裂缝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男子在做什么。男子一直都没有以进攻神殿大阵为主，或者说这只是顺手为之。
其实男子的目的，是在神殿上空渡劫，而这块巨大的陨铁，正是他所需的金之天劫。看来，他竟然是想在这里，晋升为双重本源之神。
只是还有一点让月神有些不解，这天劫出现得毫无征兆，可是空中男子仿佛早就预见了这一点，提前在神殿上空准备好了。不似天地间自然生成，倒似男子召来一般。
“难道，你是天命之子？”月神忽然想起曾在古人族的典籍上，见过有关天命的说法。据说天命之人千载难逢，能够自行引来天劫。可惜有记载的几位天命之人都在天劫中身死道消，却不知已经成神的男子会不会有所不同。
另一部分一直在盘旋向心的碎片，也已冲入男子体内，他胸口中的金色魂元也出现了无数道裂缝，而且碎片在进入他的身体后也没有穿出，显然是被他的身体给尽数吸收了。男子的魂元一会儿因吸收碎片而变得更大，一会儿又因凝聚而变小，如此交替往复多次。男子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但这终归只是身体上的痛，相比于这些年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他倒是认为后者更加令人感到折磨。
月神在犹豫，因为此时空中的男子正处在渡劫的关键时期，如果此时自己出手，几乎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一举击败他，那时男子大概会遭天劫反噬而死，这也就意味着人盟会失去一位神，无疑是人族的一项重大损失；如果自己坐视不理，男子一旦晋升成功，只怕自己也无法再限制他。
月神稍作思考，终于作出了决断。一个瞬移，祂从自己的府邸消失，来到了此时祂魂场中已汇合的三位长老面前。他们三人都在神族三十六长老之列，分别是锐金神使——东方志鸿，莹月大贤者——夏璃，莹月执行官——月疏桐。
见到了长发翩翩，美若天仙的月神后，三位长老纷纷躬身行乱。月神淡淡吩咐道：“月疏桐，你带上我的令牌，通知别的大域，紧急召集神族所有长老来此。”
月疏桐面前出现了一块通体翠绿的叶状碧玉。他接过令牌后没有迟疑，几个瞬身，已经通过月神魂域离开岛屿，前往月明山的传音大阵。
神使东方志鸿向月神道：“我能感觉到那些陨铁碎片中含有天劫之力，只怕那人此刻正在渡劫，现在不阻止他恐怕就来不及了。望月神快做决断，莫要心慈手软，误了大事啊！”他正是金源根归真巅峰，止步于这个境界已有四十年之久，一生都没有遇到过金之天劫。本已突破无望，但此刻天劫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渡劫之人还还是他自己，这怎能让他不感到愤愤不平？
月神望向了眼神狂热的东方志鸿，心中暗叹。祂面色平静，缓缓说道：“现在我不会对他出手的，但是你们当中如果有谁想做些什么，我不会阻拦。”平静的声音在月神的魂场中响起，魂场中的神职者都得知了月神的决定。他们都是神族的精英，自然也明白月神的用意。而且如果月神不出手，他们却独自阻拦的话，只怕会白白引来那天劫的注意，到时候就连保命都难。
然而东方志鸿却与其他人的想法不同。此刻岛上二十多位神族精英，除去九位控制着大阵的，只有他一人是同时拥有金源根和归真巅峰修为，如此这般，这场天劫难道不也是为他准备的吗？此时不争，只怕自己会遗恨终生。
东方志鸿瞬移来到半空中，他将自己的魂场凝聚成了半径仅为百米的球形区域，他坚信，在这个区城之内，与他金源根同境的男子对天劫的调用未必能强过他。虽然男子具有天命，但他同时在与月神的魂场与神殿大阵相抗衡，自身还在渡劫。一个人哪怕再逆天，但也总是有一个上限的。
他从月神的魂场前往主城大阵上方，来到男子魂场之中。一入其中，东方志鸿使能感觉到自己的魂场受到了强大的压制，在这里飞行，犹如身陷泥沼之中，而且也不能进行长距离瞬移。
但这没有让他退却，望向前方正在进攻神殿大阵的金之天劫，东方志鸿神色坚毅。很快，东方志鸿的魂场范围已经可以覆盖到部分碎片。不出他所料，那些碎片在进入他的魂场后就脱离了男子的控制，但东方志鸿还是想错了一点——这些碎片并不会受他的控制。在停止了对阵法的进攻后，这些碎片先是混乱了片刻，然后似乎感应到了周围有生灵的存在，天生具有毁灭倾向的天劫迅速冲向东方志鸿。
剧烈的疼痛感从全身各处传来，几乎要将东方志鸿的意识撕碎，但仅剩的一丝知觉告诉他，他的修为正在提高。四十年没能提升的境界，却在今夜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感受到了自己的褪变，东方志鸿大喜，更加肯定自己抓住了机会。他尝试着扩大自己的魂场，然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成功了，
空中的那位男子对自己已经不再是绝对地压制，他也有一天能够与一位神明正面对决！更多的天劫碎片被东方志鸿的魂场笼罩，向他涌去。他的胸口处也显现出金色的魂元，在天劫的淬炼下越发闪耀，看上去甚至比空中男子的魂元更加耀眼。
神殿大阵终于摆脱了天劫的进攻，而且此时的大阵处在东方志鸿的魂场之中，没有再被压制住，是以大阵得以快速恢复力量，其上的阵法在不断修复。他们先前并不处在月神魂场之中，并不知晓月神作出的决定，而且他们又有大阵作为依仗，也不必再畏惧天劫的威力。借助阵眼之间的通信，九位阵师稍作商议，很快作出决定进攻空中的男子，打断他的晋升。
他们不是没有考虑过打断男子的晋升会导致其反噬，从而使人盟失去一位神明的下场。但一来男子并不隶属于神族，不可控因素太多；二来此时东方志鸿已经开始晋升，如果击败男子，那么更多地天劫之力就会涌向东方志鸿，届时一旦东方志鸿晋升成功，神族就将多出一位神明。
大阵的阵法恢复的同时，阵法的上方又出现一个金色的光球，这是大阵进攻前的蓄力，看样子应该能够做到在男子成功晋升之前发动进攻。
男子见状加快了吸收天劫的速度，魂元变得更加耀眼，但与下面的东方志鸿相比，却反而不及。东方志鸿后来居上，胸前的金光早已盖过全身，在空中突如一个小太阳。他的魂场半径已经达到了五里，而且扩张的速度也快过月神。此时男子的魂场却显得十分不支，只剩下一条贯穿月神与东方志鸿的魂场与外界相连，宽度不足一里的通道
此时的东方志鸿已入半神之境，望向男子的眼中充满了昂扬的战意。他右臂横举，天劫碎片涌向他的小臂，使其化为一柄修长的金色刀刃，只待自己魂场压制住空中男子，就要瞬移至他身边将其拦腰斩断。
底下的长老与神职们都面露喜色，心想男子终究不敌东方志鸿。男子本想借天劫之威攻破神殿大阵的计划，竟是反助神族再添一位神明，真是弄巧成拙。
只有月神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惟有祂能看明白其中的端倪——东方志鸿吸收天劫虽快，但其体内的天劫之力却无比紊乱，几乎不受他的控制，只怕不消片刻，他便可能会爆体而亡。
月神额上青色神纹闪烁，身上的气势骤然增长，竟将围在周围的几人震退数步。
祂魂场蔓延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许多倍，不过压迫的不再是男子的魂场，而是东方志鸿的。凡月神魂场所覆盖的范围内，皆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在这其中，一个方向上的魂场蔓延速度犹为迅速，宛如一条林荫小路，要将东方志鸿的魂场贯穿。先前浮在魂场上空的那些为神族众人提供力量的树叶，也都向着这个方向汇集过来。
月神以言灵之法隔着魂坏直接向东方志鸿传念道：“快往手，你的实力不足以驾驭天劫的力量，快点将天劫之力排出，在我的辅助下你应该还能保住一部分修为。
东方志鸿同样以言灵之法向月神传念道：“月临仙！我看你与那人就是一伙的，眼看着他渡劫不出手想等到他晋升成功把这里都拆了是吧？你要是舍不得，那便交给我来动手吧。”意念之中，竟是对月神抱有极大的不敬。虽然神族内部也时常存在一些不合，但东方氏是月氏的附属氏族，东方志鸿对月神平时也十分尊敬，今日怎会如此一反常态？
从东方志鸿言灵中感受到的阵阵暴戾之气来看，同种猜测他的魂灵应该是受到了金之天劫中杀伐之意的影响，所以才会如此反常。月神自己也曾有过渡劫的经历，深知在天劫之中应坚守本心，否则极易迷失自我，最终被天劫同化。
见月神的魂场即将贯穿到自己面前，东方志鸿一狠心，竟一口气将剩下的天劫吸收迨尽。此时他也已经意识到自己要晋升是不可能的了，但一想到自己如果渡劫失败必将坠境，昔日高高在上的长老将会沦为别人的笑柄，自己的后半生只能活在阴影之中。而半空中的那位不仅已经成神，还能再渡一次劫变得变加强大。对比发下自己竟是那样的卑微。
凭什么上天要如此偏袒那个家伙？他甚至速神纹都没有，怎么配成为人盟中最强的存在？
东方志鸿此时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准神，魂场也逼至空中男子身前。月神心知不妙，却已经来不及。
东方志鸿瞬移至男子身前，举起天劫化成的长刀，准备将身前的男子一刀劈开。
他身前的男子先前也加快了吸收天劫的速度，是以周围的天劫已被男子吸收完。男子胸口的魂元，此时也如同一颗有耀眼的明星，感受到来者凌厉的杀气，男子睁开了双眼，却见他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男子眼中充斥的杀伐之意，竟比想要杀他的东方志鸿还要浓郁！
男子心念一动，面前的长刀“砰”地碎开，东方志鸿体内的天劫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他体内奔涌而出。无数块碎片从东方志鸿的体内激射出后，又在男子的支配下围绕着二人的身体飞快转动，将他们的身形隐没在其中。
天劫之力被抽离，也带着东方志鸿的生命一起消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东方志鸿终于恢复了理智。他的眼中充满了悔意，却不知是后悔自己不顾月神的忠告，还是后悔对男子动了杀心。
炽热的白色烈焰从碎片的间隙中渗出，将飞舞的碎片包裹住，使男子所在之处宛加烈阳一样令人无法直视。白色的烈焰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在东方志鸿的魂场中不受压制的大阵，此刻终于完成了蓄力，一颗金色的光球冲天而起，拖曳着炫丽尾迹，恰似流星。光球飞行的过程中诡异地发动了一次瞬移来到那团白色烈焰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了上去。
“砰——”镜环湖上空再一次产生了巨响，碰撞的中心产生了极致的高温，散发出的炽芒将整片神殿的上空点亮。而此时距离天空中产生的第一次巨响，其实才过去了短短不到三分钟。
大阵中的神职者均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那一击几乎将方圆五里内未受到压制状态的元力抽空，威力已经达到一位神明全力一击的程度，渡劫还未完全成功的男子受到这一次攻击，相信即使不死也是重伤。可惜的是，东方志鸿已经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神族未能多出一位神明。
爆炸的中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开了，像是天地法则下的某种桎梏被打破。
东方志鸿的魂场在他魂灵消散的一瞬间便更换了主人，主域大阵重新受到神明的压制。而且这一次的压制力竟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强，使大阵炼化周边的元变得更加困难。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可怕的男子在强行接下这一击的同时完成了晋升。但是，这怎么可能？
突然，伴随着一声响的云霄的龙吟，一只身长约三十米的长翅火龙从爆炸中心窜出。这只由火元素化成的巨龙，正是“末路”枪的器魂，红龙王的魂元所化。红龙王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的魂元再一次幻化出的自己，居然比生前还要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幻化的红龙王体内，正是已经晋升成为双本源之神的男子。男子手持变大了不少的“末路”长枪，与一身朴实而厚重的金色铠甲。原来男子也强行吸收完自己身边的金之天劫，自己的金之本源同样达到准神的实力。然后东方志鸿来到他面前，男子凭借天命对天劫的控制直接释放出东方志鸿体内的天劫之力，并再将其分成了三份：一份用于强化本就是准神器的“末路”，一份配合东方志鸿的魂元炼制一具铠甲，还有一份则继续用于破境。金色光球到来时，男子凭借金之护体术法与身上的铠甲，强行抵挡住这致命一击，然后再依靠爆炸后的极致高温，将吸收到的天劫之力一举炼化，成功破境。
大阵中的九位阵师面露惊骇，但他们很快又镇定下来，催动大阵上方的防御阵法运转到极致。他们知道男子接下来必然是要破阵救人，只要大阵的阵眼在他全力一击后不损坏严重，他进入大阵之后就会受到阵法的压制，到时候阵中的神职者就能够联合起来围剿他一人。再待月神赶到，一场祸乱终将平息。
最终的较量，正式开始了。
空中的红龙王将头对准了下方的阵法，急速向下俯冲过去跑它张开嘴向着主阵眼吐息，蕴含着灭世气息的龙炎激射而出。红龙王体内的男子身形消失，与此同时龙炎的最前端幻化成一支巨大的枪尖，其上充斥着狂暴的火之元力与锐利的金之元力。男子遁入龙炎之中，将全身的力量贯入幻化出的枪尖，“末路”上由龙血绘制而成的破阵符尽数汽化，并为这一枪附带上更为极致的破阵之力。
大阵周围的八处副阵眼全都朝向太阵中央发出一道光柱，向力量江集于主阵阵眼处。在得到充足的能量后，主阵眼上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使防御阵法中央的区域再次得到了加强。
枪尖与阵法相撞，使得全域上方发出了第三次巨响。此时，前两声巨响也已传至镜环湖外，惊醒主神域中许多其他神族人。
月如初带着月如意瞬移至月明崖上，见到了正在望向神殿的月瑽瑢。此时神殿第三次巨响已经传播至此，月如意受到了惊吓，不禁向哥哥又靠近一些。
月如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向月瑽瑢行礼并问道：“父亲，您可知今夜的神殿，究竟发生了什么？”
感受到了月如初的目光，月瑽瑢没有转身，继续观看着镜环湖之上的景象，缓缓说道：“大概是一位别族的神明入侵了神殿，至于别的，我也不太清楚。”
月如意紧张地问道：“那里会死很多人吗？”
月瑽瑢转身望向了月如意，微笑着说：“有月神坐镇那里，不会有事的。”
大阵之上的阵法终究不敌这一枪之力，被破出一个缺口。枪尖在进入阵中后威力不减，顶着主阵眼上升起的光柱继续下坠，眼见就要撞上主阵眼周围的金色防护罩。
主阵眼石柱上的秦净远不知阵眼的最后一道屏障是否能抵挡住这一枪，他此时还有可以瞬移至大阵别处的能力，但那样的话只要屏障被破开，大阵的主阵眼就毁了，整个神殿大阵都会瘫痪，大阵之下的囚牢便不再受到压制，后果不堪设想。况且秦净远毕生钻研阵道，对大阵也有了感情，眼见它即将可能被别人毁去，怎么会不心痛？
最终，他心一横，祭出了一件防御型下品星器——星云盾挡在石柱上方，他要与大阵共存亡。
不出所料，金色防护罩也未抵挡这一枪之力，虽然也卸去了大部分威能，但其势犹可将下方贯穿。防护罩一破，男子魂场的压制立刻出现，封锁住了秦净远的大部分修为。秦净远一生主修阵道，修为不如长老们，只有归真初期，此时又有魂场的压制，只怕纵有星云盾也无法接住这一枪了。他惨然一笑，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
突然，秦净远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大力将自己推向了一边，也几乎是在同时，星云盾被击碎。而枪势犹在，继续向下将整根石柱贯穿。巨大的碎石向着四面八方爆开，大阵彻底瘫痪，半空中被破开一个缺口的防护罩也瞬间溃散。
枪尖的落地点传出了巨大的冲击波，使被推向一边的秦净远魂元剧震，吐出了一口鲜血。不一会儿，他感觉到自己被狠狠砸在地上。本来对于他这个境界的修士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害算不得什么，只是身处魂场的压制中，他又素来不喜炼体，才会显得如此狼狈。
他缓缓坐起身来看向了主阵眼处，发现那根石柱已经不在，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坑中对应深度的地方甚至都没留下自己平时居住的那间密室的痕迹。整个大坑都是一片炽红色，表面都是尚未凝固的熔岩。
一阵咆哮从上空中传来，将失神的秦净远拉回了现实世界，他连忙抬头望去，发现幻化成的红龙王还在向下俯冲，看样子如果不加以阻止，得把半个神殿给炸毁。
秦净远所坐之处突然生长出了青草，一阵淡淡的青光笼罩在神殿上空，浓郁的生命气息在殿中弥漫。
大坑里炽热的熔岩瞬间褪去了红色，又很快被渲染成绿色。
一位银发女子出现在秦净远身前，正是月神。
秦净远的上方，一片巨树的树叶悬浮着，为他的魂元疗伤。而更多的树叶，却向着神殿的上空涌去。
月神望向半空中的红龙王，双眼眯了起来，祂眉心的青色神纹亮起，空中的树叶像是都受到了感应，通体变成透明的碧绿色。不计其数的碧叶相互交织成一张长巨大的盾挡在神殿上空。
巨龙与盾相撞，本应发出巨大的响声，然而声波却被树叶尽数吸收。巨龙的身躯爆炸开，在空中燃起了熊照大火，却在月神魂场的压制下丝毫没有蔓延开来，不到十息便彻底熄灭。
那条贯穿了月神魂场与外界相连的宽度不足一里的道路，大火很快平息。
男子已经离开了这里，瞬移至千里之外。
“对不起，月神，大阵在我手中毁掉了，人也没能留住。”秦净远喃喃道。
“这不怪你。如果要问责，也是我没出手的缘故。”月神淡淡说道。
秦净远看向了那个大坑，双目无神，心如死灰。
“不，您不懂，不会懂的。”
男子在离开主城后向北边飞去，而且每飞出一段距离都会再发动一次千里瞬移。没过多久，男子已经来到距神殿万里之外的一座山的山顶，此时他已经越过了长城，处于人盟与兽盟签定协议中的公共地带——辉玉山脉。
男子最终在其中一座山峰顶上的一棵古树前驻足。忽然，空间微微扭曲了一瞬，然后男子的身旁，凭空出现了一道俏丽的身影。
女子披着乌黑的长发，身着青绿色的衣裙，眉心还印着棕青相间的一个样式甚是奇特的神纹。
“晴儿”。男子望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充满了温柔。
“阿泽。”女子望着男子疲惫的面庞，泪眼婆娑。
明月照耀，二人于古树下紧紧相拥，就像十六年前他们在此定情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