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32（1 / 2）

令狐裴绾是在进城的隔夜退热的。

令狐司裘守在床边等了她一夜，脸色惨白，难看到活像刚从地里爬出的死尸。

皇上似乎病的不轻，已连续几日未曾上朝，朝中一切事物皆由丞相和钦天监辅助代理。

据坊间相传，当朝丞相声望颇高，其子更是年少成名，天生得寺庙僧侣以“弥佛转世”之称，出生岚庭常氏，血统高贵，自小便是家中长辈的掌中宝。天资聪颖，温文尔雅，为千千万京都少女的梦中情郎，年仅二十左右便已连中三元。

而那位钦天监更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自古以来，人们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信神，神学的发展日益壮大，为了维护当朝统治，朝廷决定设命天司，立钦天监。而这本应是个无大用的傀儡之职，怎奈何来了位真仙人。

仙人从不拟名，以“司命”著称，上知天文，下谈地理，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行踪飘忽不定，甚至就连当朝圣上都不放在眼里。但就是这样一个目无法度的人，他好像真的能够参天，入朝八年，所言之事必成真，就连先皇都得对这位“司命”敬仰三分。

传说，这位如神一般的钦天监大人，近年来不知何因收了名弟子，年岁不大，性子却异常冷淡，实为不苟言笑之人。

月已悄上柳眉梢，城内灯火通明。

“大胆！”

“对…对不起啊，大…大人！”

只见一个六七岁出头的孩童趾高气昂地训斥着跟前半跪着便足足有四尺半寸的男人，男人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头仰约成四十五度，眉眼稍弯，嘴里发出颤抖的声音恳求着。

“阿绡，不得无礼。”

在男孩身后处，还站着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手持一把拂尘，额间系着指宽的抹额。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方才身边小童胡闹，在下在这儿向你赔个不是，可不要怪罪才好。”

“少卿，你又冤枉我，明明是他……”

“好了，阿绡，别说了，我相信这位公子他不是故意的。”

“少卿你就是太善良了才总是会被别人欺负！”

男孩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腮帮子被胀得浑圆。

“谢…多谢大人饶命，小人这就告退。”

原本跪在地上的男人骂骂咧咧地站起身，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地上吐了口痰。

“什么少卿的，不就是出身比我们这些粗人好了点吗，凭什么我们就低人一等。今天又白干了，都怪他，都穿成那样了还舍不得花点银子救济救济我们贫苦人家，什么狗官、狗屁世家，我呸！”

见男人走远，程渝将钱袋重新系在腰间，而他身边的男孩似乎是安分不下来，又开始嚼起舌根来。

“少！卿！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听我讲话啊？就刚刚那种人，明显就是专门出来偷钱的，你为什么还要放他走啊，我们明明可以把他交给衙门处置的。”

声音很急，急得像是快要哭出来。

“阿绡，我问你，如果你是他，知道错了而被人原谅后还会这样干吗？人皆有羞辱之心，激愤之词不可多言。况且，我们的钱都还在袋里，并无损失，为何就不能饶过他这一次，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阿绡就知道，依少卿的脾气，想要不放坏人走都得是件难事吧……”

“……”

喻炘言从小就很温柔，可他不爱笑，也不常说话，除了身边跟着的小童和师父，在偌大的瀛淮几乎没有一个熟人。他自三岁懵懂起便开始拜师学艺，师父也就是当朝钦天监，朝廷的一品大员，身居要职，就连皇帝都得敬仰三分。

“少卿少卿！快看呀，我们到了。”

阿绡激动得眼泪都快要出来。

只见那樊楼之人络绎不绝，招揽宾客的牌匾一块接着一块。

“少卿你快点呀，我都等不及要看看这京都第一楼坊的模样了。”

“嗯……”

喻炘言对这些世俗间的取乐方式并不感兴趣，但还是被热情的阿绡拉进了楼。

“哟，美人～要不要跟哥哥上去喝两杯助助兴呀～”

嗯？

男人愣在原地，不动声色。

喻炘言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醉汉当成陪酒丫鬟调戏！要换成别人，估计早就生气把刚才调戏自己的男人给爆揍一顿了吧，可他没有。脸上既没有愠色，也没有发一言一语。

“少卿，你这是被调戏了呀，原来我们少卿长得竟和姑娘一般水灵。”

阿绡肆意取笑着一旁还在愣着的喻炘言，瞧着他那架势，今天怕是得笑到肚子疼咯。

“阿绡，我……”

“怎么了，少卿？”

“没事，我只是……”

“好了啦少卿，不就是被男人给调戏了一番嘛，这算是他在变相地夸您生的好看呢，不用难过的。”

“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少卿这是急着上哪去呀，这才刚进门，里头的乐子还多着呢，走，阿绡带你去瞧瞧？”

阿绡笑着看着眼前的喻炘言，心里的趣味慢慢滋生起来。

一旁，将军府内。

“大夫，舍妹如何了？”

只见一胡须花白的老头坐在令狐裴绾床头，把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