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功半捐身泽万世 两仪浑成四象始13（2 / 2）
伏羲见那老龙如此，不表颜色，平静道：“我知你！但所谓罪孽，言指何事？”
老龙哭嚎道：“前番羲皇召我等，宣那孽火中阴阳之力所归之事，我龙族上下皆拥护羲皇之令。吾在知道羲皇之法后，传令约束各水道中鳞介一族者，必要时皆助羲皇方便行事。羲皇之法功成后，我等亦是欢欣鼓舞，料这天地重定，后必将永世安康太平。前番羲皇又令壮士夸去约束那日头行迹，我亦号令阖族，有需之时鼎力相助。奈何百密一疏，不料这天地巨变，致我这东海之水倒灌长河，壮士夸饮其水而致渴死。今我将这统御东海的二位逆子缚来，还请羲皇治我等渎职不察之罪！”
言罢便从门外招了两个身影入得帐来，此二者如这老龙一般模样，不过一黑一白，被海藤所缚，头顶之角皆已经残缺不全，周身鞭痕累累、几露筋骨。老龙伸手发力，将这黑白二者打跪于地，自己也伏地痛哭道：“我知晓此事之后，愤怒难忍，只欲将这两个逆子打死！但想着此事还需羲皇亲自发落，故手下留情，留了这两条贱命，送由羲皇发落！”
伏羲见此状，问那老龙道：“前辈如此深明大义，天地间之罕见！不知前辈生有几个子？”
老龙闻此，战战兢兢道：“老朽不才，嫡子四者，青黄黑白。”
伏羲又道：“与此事有关的便是这黑白二子？”
老龙道：“确是如此，另二子所辖之地，与这长河之水不通。”
伏羲又问：“不知前辈身销神灭之后，打算让哪一子接掌龙族命脉呢？”
老龙被吓得俯地发抖，道：“此事老朽尚未思虑过，但请羲皇示下！”
伏羲道：“如你所说，此事应是这黑白二子玩忽职守所致？”不等老龙回话，转而向那夋问道：“老友，我与这前辈仅上次一面之缘，并未熟稔。不知老友与其相交如何？”
夋道：“我与这龙兄相识甚早。记得燧皇尚在之时，我就常去龙兄家中做客。”
伏羲闻此，道：“这潮汐涨落，本就由那日月轮转掌控。想来前辈这二子即使想搭救那夸父，也无奈潮汛之变，此中道理，我亦明白。前辈却为此事如此自责，还迁怒二位少主，应是心中想施援手，只恨力有不足罢了。如此看来，前辈实乃赤诚热胆之人。老友既与这前辈熟交甚久，想来这前辈的为人，也是深知？”
夋赶忙拜道：“小可不才，如此重大变故，亦不敢随意为故人圆事求情。想来此事原委，难逃羲皇慧眼。处置决断，全听凭羲皇之意。”
老龙闻到此处，铺胸纳地，道：“羲皇大恩，吾族感激不尽！日后但有差遣，我东南海内偕这天下水族，全惟羲皇是瞻！”
伏羲下得座来，搀起那老龙，道：“前辈不必如此，既是夋的朋友，也是我族之友。前辈但有闲暇，可多来我处。”便又招呼人给那黑白二龙解开绑缚。老龙携这二子又是一顿感激涕零、但凭遣用之词，方才退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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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至简阴阳起，乾坤清浊两仪立。四象分明辨老少，八卦列周书玄妙。
宵明参差兴歇度，四时转序荣枯数。韬晦含垢千载隐，终得执鞭驱赤轮。
伏羲留住夋，道：“老友口中的要事相商，可有他指？”夋正欲开口，伏羲又抢先道：“那东海倒灌之事，我自看的清楚。只是现今的情势之下，此事无关紧要，姑且勿用严苛论理！”夋闻此言，面露尴尬，支吾其词，半晌也未说出一句整话来。原来其本是独自赶来伏羲这里，谁料在东海之上，让这老龙半路拦住，求着夋代为向伏羲引见，夋拗不过，只好带其过来。夋更未料到伏羲如此成全其面子，故一时竟汗颜忸怩、语塞起来。伏羲见夋此状，倒是哈哈一笑道：“老友若无他事，就随我去那梧桐木所在之处一观。”
伏羲种此梧桐木之时，本意便是方便凡夫俗体者上下，以威慑驯教那日头。因这梧桐木本就有助人登天之能，普通人在此能加持下，半日内便可直上九万里之高，而伏羲和夋乃天地间顶尖能者，少时便由梧桐木直登而上。
那日头在高高九万里之上，但见这伏羲出现在梧桐木之下时，便已被震慑，开始颤抖不已。待二者到这日头跟前，几是举手可触的距离。因这日头太大，放眼之处皆是红光，左右上下均不可再见他物。虽是几乎贴着这日头，但却感觉不到丝毫热意，原来此处的至阳之力，也尽数被伏羲设阵阻拦，以便凡者能登。夋见此状，向那伏羲一拜，感慨道：“羲皇如此之能，号令天地、震慑日月，纵是前番那元凤烛阴，也望尘莫及！”
伏羲闻夋提及这元凤烛阴，道：“我有一事不解，老友可否坦诚相告？”
夋忙忙回道：“羲皇但问无妨！”
伏羲望向夋，道：“那烛阴之能，先燧皇纵使设计将其困住，也不能奈其何。可是我听闻那东海之上的较量，以及那烛阴最终伏诛之事，均是因有这日头协助，燧皇方侥幸得胜。老友既与先燧皇故交，可知其中原由？”
夋稍加思虑，道：“那烛阴本体乃至阴之物，强摄至阳之力后，尚不得融通而用，故遇到那至阳的日头之后，便会被克制。所谓得道者自有天助，失道者众人唾弃。想来先燧皇取火而传四域，得天地之心，故这日头自来相帮？”
伏羲闻此，哈哈笑道：“老友过于谦虚了！我闻天地之间，有物可以御日，其能罕有匹敌。如今阴阳无序，天地尚且紊乱之中，需借此物之能，以达匡天定地之效，老友是否也有此意？”
夋道：“虽有此意，但仍欠长远之虑。羲皇既有谋划，还请示下。”
伏羲闻言，示意夋仔细观看，便从袖中祭出一物，展于空中。只见一图浮天幕而出，其内似是黑白两鱼相抱，外有八符围绕。伏羲道：“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地之间虽有万物万形，却无不是阴阳冲气调和而生成。阴阳二仪既立，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四象昭昭而成，日月星辰遵此而出、风雨霜露应此而成，四时有序，万物可生焉。”
夋见此图，拜道：“羲皇此图，乃谋天地大道玄机、定万物轮序、决相生相死之举。小可不才，愿助羲皇成此伟业！”
伏羲道：“前番先燧皇已晓这阴阳互生之道，奈何那烛阴为祸，横生劫难，险些断了此数。前些时日有幸重拾先燧皇所制河图一份，参悟良久，才衍出此阴阳抱合、八卦方位。我取那“—”表阳爻，以那“--”表阴爻，三爻排列之下，三连为乾，六断为坤；仰盂为震，覆碗为艮；中虚为离，中满为坎；上缺为兑，下断为巽。乾兑表老阳，离震为少阴，巽坎表少阳，艮坤为老阴。”
夋道：“如此之理，不知该于何处而始，由何事而行？”
伏羲指向那日头道：“我想就从此物开始，躬身践行，日行运作便以此为序。若从老阳伊始，乃白昼最长之时，日影最短，天地间阳气聚攒达到鼎盛，而后一日更比一日酷热；待积攒的阳气逐渐散尽，阴气仰而上升，天又复凉，阴气开始积攒，是为少阴；待得日影最长之日，白昼最短，天地间阴气聚攒达到鼎盛，而后一日更比一日严寒，是为老阴；待积攒的阴气逐渐散尽，阳气复涨，天又回暖，逐至白昼最长，是为少阳。”
闻到此处，夋道：“如此往复、四象分明，天地初定？”
伏羲道：“老友所想，应也如是？”
夋道：“惭愧，我所能虑的，远不如羲皇如此深远！”
伏羲道：“不过此法之行，还需老友相助！不知老友可愿？”
夋道：“羲皇但有所需，直言无妨！”
伏羲道：“此阴阳四象，必须设法在于让那日头遵此道而行。故需有可御日之能者，朝出夕归，一日不辍。”又意味深长望向那夋，笑道：“不知前番两次，驾日与那烛阴相抗者，与老友是何渊源？”
夋莞然，拜道：“羲皇慧眼、明察如炬，小可不敢隐瞒！吾妻羲和，乃那元凤之后。我二人育有十子，依次名曰伯瑝、仲琅、叔琨、季瑆、显瑞、陆珺、雅琼、德珅、仁璟、幼玟。吾妻本就是至阳之躯，故这十子承其血脉，喜那至阳之力。前两番那驱日之事，确乃此十子所为。奈何自元凤一族阳火之种被烛阴强盗而去后，这十子修行起来无源可取，不成正果，到如今也只落得个三足金乌之像，故我夫妻二人从未将此十子昭示于外人。还请羲皇赎罪！”
伏羲笑道：“成此壮举，何敢言罪！只是不知老友可愿意相助？此十子按日轮值，驱使那日头依四象之规，每日有序升落。”
夋也不再矫柔作态，道：“不瞒羲皇，小可终日思量此事，亦有举荐这十子为羲皇分忧之心。不过这月为日之辅助，阴气所补，其运作亦应有序可循。天地阴晴不定、潮汐无由，乃由月之圆缺无数所致。故这月行之数...”
尚未言毕，伏羲便打断道：“如今紧要之事，乃是这日之行轨勿要再生祸端。月行不定，尚未成灾，暂不足虑。只是要委屈辛苦老友了！”
夋闻此，也未再强求，忙道：“但听羲皇差遣，不敢有所怠慢！”
伏羲道：“如此甚好！只是这运行之数不能生乱，否则为祸至深。不过有你夫妻二人引导督视，我料应可完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