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黑蝠21(1 / 2)

廖胖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拎着做好的烧鸡上门探望嫪司,坐在炕边粗鲁地用手撕了起来。

看着脸颊上有着病态潮红的嫪司,廖胖子忍着悲恸,强颜欢笑地和他说着草字堂的一些趣事,什么某某道童学做饭时烧了草字堂管事道人的胡子啦,什么新来的小道童被一只大白鹅追着爬到了树上,等等。

嫪司拿起一小块鸡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笑着看着廖胖子眉飞色舞地胡侃着,其实他已经没有味觉了,做这些不过是想让廖胖子好过一些。

廖胖子将肚子里的存货一股脑倒出来后,也开始沉默起来,默默地地吃着烧鸡。

嫪司犹豫了一下,道:“胖子,能求你件事吗?”

“说‘求’就见外了不是?”

“我写了封信放在抽屉里,你能不能帮我先收好,如果我母亲问起我,你就说我闭关了,能拖则拖。到哪天实在是瞒不住了,你再帮我将信交给她,可以吗?”

廖胖子再次陷入沉默,许久才答道:“说不定不用给她呢?”

嫪司笑道:“那就先放在你那儿保管,等我好了再问你取回来。”

廖胖子低下头,挤出了一个“好”。

嫪司道:“那就先谢谢你了,不说这个了,圈舍里面的小动物们怎样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有好好进食吗?接手的师兄有没有天天给它们洗澡?”

廖胖子撇撇嘴,道:“比起你可差远了,最近还丢了几头猪羊,给管事的师叔骂了个狗血淋头呢。”

嫪司疑惑道:“丢了几头小猪羊?会不会是钻到了什么沟壑地方,暂时没找到而已?”

廖胖子道:“不是小猪羊,是大猪羊,要不怎么会被骂的这么凶呢。”

嫪司微微张嘴,道:“大猪羊的个头可不小,怎么可能会丢?”

廖胖子左右张望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凑近道:“这事儿确实邪门,有人说夜半的时候,见到过一个黑影从牲畜的圈舍里飞出,转眼便不见了踪影,有可能是血魔头的鬼魂作怪,抓走那些牲畜回去吸血呢。”

“胡说八道,如果真有鬼魂,怎么现在才出来作怪?”

“也就是那么一说,说不定是那接手的小子害怕担责,胡编乱造的呢。”

嫪司陷入了沉思,如果想要洗脱责任,为何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消失的猪羊又去了哪里?被人吃了?吃了也会有痕迹留下的吧?难道是偷偷运下山卖了?可是猪羊不比人类懂得隐藏,运送的过程中是控制不住它们嚎叫的,一旦有动静根本躲不过守山门的师叔的法眼,要么是那师叔监守自盗,要么就真的是飞出去的?

廖胖子看着嫪司认真思考的样子,打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不会是想亲自去调查吧?”

嫪司点头道:“是有这么想,毕竟那些动物都是我帮忙接生,又亲手带大的嘛,能去看看,心里也会安生一些。”

廖胖子白眼道:“想都别想,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养病,外边就是天塌了都不关你事,自有诫守堂的人去调查,知道吗!”

嫪司叹息一声,道:“我这副模样,就是有心也无力吧?”

廖胖子瞪了眼嫪司,似乎他连这个想法都不应该有。

廖胖子离开后,嫪司望着窗外的夕阳,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夜幕降临,廖胖子不放心,又偷偷摸摸跑到药字堂,在门口鬼鬼祟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嫪司已经早早睡下后,廖胖子才心满意足地返回草字堂喝酒去了。

他的肩伤并未痊愈,按说应当戒酒戒辛辣,但廖胖子是何许人也,你越不让他做,他心里就越痒痒,自然而然地也就天天晚上无酒不欢了。

过了好一会儿,嫪司的被窝突然掀起,他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将被子鼓捣成隆起状,月光透入窗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人还睡在炕上。

秋风已起,夜晚寒凉如水,嫪司披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小步走在早已熟悉无比的石砖路上。

由于已经到了宵禁时间,扶正山里除了值夜的道人,已经没有人在外走动,嫪司对如何避开那些诫守堂的弟子们很有经验,不一会儿,他便摸到了饲养牲畜的圈舍外围。

嫪司用钥匙打开了铁栅门,轻轻走到圈舍内,沿路惊动了不少牲畜,只是牲畜们对嫪司的味道十分熟悉,很快便安稳下来。

嫪司借着月光仔细地清点着牲畜的数量,因为有木牌编号的缘故,仅仅十分钟,他就连少了那几只羊和那几只猪都一清二楚了。

“都是大家伙,而且是都是母的,难道是巧合?”嫪司皱眉沉思道。

突然,圈舍里面的牲畜们开始躁动不安,嫪司察觉不对劲,立刻钻进羊圈里,找了一处阴暗角落隐藏好自己。

一道巨大地黑影从天而降,足有成年人身躯一般大小,扑腾着翅膀卷起一道罡风后,稳稳倒挂在猪圈的屋檐处。

那黑影的脑袋透出幽幽绿光来回转动,似乎在选取着今晚的美餐,很快它便锁定了一头成年母羊,宽大的翅膀一张,掀起阵阵大风,如一面扑腾地大扇子悬在母羊上边,脚爪猛然勾住母羊。

嫪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硕大黑影,而黑影也发现了他,猛地将母羊一把拽起,朝圈外飞去。

嫪司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急忙追了出去,却见到圈舍外的树林里蹿出几个身影,领头一人伸手一弹,一道钢针化作线条,稳稳射中了那黑色巨影。

黑影嘶叫一声,松开脚下的母羊向高空逃去,那人并未罢休,而是一拍背后剑鞘,宝剑嘶鸣而出,那人在空中翻滚一圈,一脚踢中宝剑剑柄,宝剑带着寒光疾驰而去,再次刺中那狼狈逃窜的黑影。

其余众人纷纷掷出佩剑,只是黑影已经有所防备,变换轨迹急急避开,最终没入树林之中。

领头男子制止了众人的追击,道:“不用追了,那畜生活不了多久。”

男子转而望向嫪司,冷哼道:“小贱种,你怎么在这里?”

嫪司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正是严决。

严决接过同伴递回的宝剑,收剑入鞘后,道:“别告诉我你只是路过,我在树上看的一清二楚,你鬼鬼祟祟来到此处,到底是为何!”

嫪司看着那令他咬牙切齿的面孔,道:“我来做什么,有必要向你汇报吗?有疑问,让掌门师伯亲自来问我好了。”

严决眼神阴沉,没有即刻发作,而是冷笑道:“既然你没办法解释,那我就只能理解为你与那妖物里应外合,狼狈为奸了,通知诫守堂将他关入思己崖,明天一早待我向师父汇报过后,再重新发落!”

嫪司咬牙道:“你严决如今还不是掌门,什么时候连诫守堂的人都能指挥了?想要谋权篡位吗?”

旁边一人也提醒道:“严师兄,思己崖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若真将他关进去,他如今这副身子怕是熬不过今夜啊。”

严决回手扇了那人一耳光,怒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出了事我负责!”

那人捂着脸颊匆匆离去,其余人也迅速上前将嫪司架住,一指点在嫪司的哑穴上,便将他直接拖走,嫪司根本无力反抗,只得任人摆布。

思己崖,顾名思义,就是让犯了诫的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坐落在扶正山的北侧一处山谷处,崖内狭窄逼仄,潮湿阴冷,终日不见阳光,即便是中午太阳最猛烈的时候,崖内也只能看见头顶的一线天,而三面崖壁上也是布满苔藓,光滑无比,令人根本无法借力登上崖顶逃走。

随着一声尖锐地金属摩擦声,思己崖的铁栅门被人拉开,嫪司被人粗鲁地扔了进来,铁门也重新重重地关上了。

嫪司用仅存不多的气力为自己解了哑穴,大口吸入一口空气,一股令人窒息的霉味便挤入了他的胸腔,令他又咳又呕,难受无比。

好不容易平稳了气息,嫪司抬头一看,崖壁上方透入一丝微光,目测至少有百丈高度。

逃是没法逃了,嫪司索性席地而坐,尽量减少体温的流失,这副残破地身子兴许还能撑到明日早上,而入口处的空气也算是此地最为清新的了。

嫪司闭着眼睛,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哪怕今夜侥幸没有被毒虫和寒气弄死,明日又成功离开了此处,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我这短短的一生,还真是命途多舛啊。真是......

去他妈的老天爷。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嫪司只觉得自己昏昏欲睡,突然,崖内深处传来一道细微地声响,嫪司睁开了眼睛。

如此幽闭地环境下,他知道自己没有听错,里面一定有东西,但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好事还是坏事,嫪司自己并不确定。

自己都这样了,还在怕什么呢?

嫪司嘲讽了自己一番,随后站起身,摸着崖壁向里边走去。

手指上传来的黏糊湿滑地触感十分糟糕,但嫪司已经没法顾及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崖内深处,突然看见两颗幽绿地光点转向自己。

一道比夜晚还漆黑地身影扑了上来,将嫪司扑倒在地,那黑影嘶鸣一声,一口咬在了嫪司的肩膀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