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黑蝠21（2 / 2）

嫪司忍住剧痛，手脚并用锁住那黑影扑腾地翅膀，憋足力气一拳拳轰在黑影地脑袋上，黑影估摸是实在受不了了，便松开嘴，翅膀奋力拍打，竟将嫪司也带离了地面。

突然间，黑影失去了力气，坠落下来，连带着嫪司一起重重砸在地面上，疼得嫪司不禁也松开了手。

嫪司忍痛爬起身，扑倒黑影身上就要再次击打对方，举起的拳头却猛然停住，借着细微地光线，嫪司看清楚了黑影其实是一只等人高的大蝙蝠。

蝙蝠嘴角流着鲜血微微哀鸣，瘫软在地上大口呼吸，身上被严决一指一剑击中的位置正淌着血，绿幽幽地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不甘。

除了新伤，嫪司还留意到蝙蝠的耳朵也受了伤，看样子不像是今晚造成的，应该有些时日了，难怪它感受不到严决的飞剑，应该是鼓膜受损，无法靠声波躲避物体，只能用视力不高的眼睛去辨别事物。

看来也是一只命途多舛的蝙蝠啊。

嫪司沉默了片刻，没有趁势杀死蝙蝠，而是翻身躺在了一旁，

蝙蝠有些意外，趴在地上警惕地盯着嫪司。

“喂，大黑蝠，你的伤很痛吧？”嫪司望着崖顶说道。

“......我和你一样，也是被那个人伤了，也活不久了。”嫪司自言自语道。

他转头望向蝙蝠，笑道：“没想到你和我一样差劲耶，不过你比我好，起码还在天空自由地飞翔过，而我只能不断地逃命，为了活下来而不断地努力......如果我能变成你就好了，那我就带上妈妈飞上天空，一起逃离这个地方，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生活，你别看我这样，我什么活都懂的。”

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地从嫪司的眼角流下，在生命的末尾时刻，他突然卸下了所有负担，觉得就这么死去也挺好，话语也变得特别多，好像想把未来几十年的话都说完一般。

蝙蝠就这么听着他说话，也没有再攻击他，它似乎能够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悲伤情绪。

嫪司说累了，他一抹眼泪坐了起来，将袖子撸起，露出瘦小地手臂送到蝙蝠面前，道：“我说完了，谢谢你愿意听我唠叨，现在给你吸血吧。”

蝙蝠看着一脸真诚的嫪司，十分意外。

嫪司有些急了，道：“我说真的啊，我反正也活不了了，听说蝙蝠以血为食，你吸了我的血就能活下去，也算我临死前为妈妈做了一桩功德了。”

蝙蝠凑近嫪司的手臂，又抬头看向他。

嫪司点头道：“吸吧。”

蝙蝠不再犹豫，一口咬住了嫪司的手臂，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嫪司紧闭双眼忍着疼痛，但是疼痛很快便消失了，只剩下酥麻地感觉，，他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只能隐约听见蝙蝠吸血时发出的“咕咕”声，直至彻底不省人事。

......

一阵吵闹声将嫪司从睡梦中吵醒。

我还没死？

嫪司吃力地爬起身，便听见铁门外传来廖胖子的咒骂声。

什么“滥用私刑”，什么“他严决以后改名叫‘小掌门’得了”，至于一些不堪入耳地话语，嫪司选择了不去细听。

“嫪司，你听得见吗？还活着吗？”廖胖子在门外焦急喊道。

嫪司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答道：“胖子，你吵死人了......”

嘶哑地声音让嫪司自己都吓了一跳，难以相信是自己发出来的。

门外的廖胖子显然也吓了一跳，沉默了许久才道：“你先别着急，我已经递交面见掌门的申请了，等我见到他，一定帮你洗清罪名，你要撑住啊。”

嫪司答道：“放心吧，我还死不了。”

廖胖子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狠狠骂了几句看守的道徒后便愤然离去，嫪司靠着崖壁，感受着自己气若游丝的呼吸，老天真是混账，连让自己舒服死去的机会都不给吗？

或许是失血过多，嫪司觉得眼皮有些重，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时，是感觉到有温热地东西在舔着他的脸颊。

他睁开眼，便见到大黑蝠硕大的脑袋。

大黑蝠兴奋地嘶叫一声，在嫪司身前滑稽地来回踱步。

“大黑蝠，你怎么又回来了？”嫪司疑惑道。

大黑蝠朝他叫唤了一声，突然扑腾翅膀飞了起来，两脚爪勾住嫪司的肩膀，将他直接带离地面，从崖壁顶端飞了出去。

嫪司只觉得肩膀有些疼痛，但随着大黑蝠飞出崖顶，脚下的树木在快速缩小，嫪司逐渐忘记了肩膀上的不适，瞪大眼睛看着脚下不曾见过的风景。

月光下，树林随风波动，摇出喧嚣的“沙沙”声，如同一道道黑色海浪一般壮观。

迎面而来的清风，让嫪司感觉到无比自由与惬意，脚下快速掠过的风景，让他有种生命正在脚下高速流动的错觉，舒适得令他忍不住嚎叫起来，惊起不少栖息的鸟类。

大黑蝠在山谷间左穿右插，最终飞到一处瀑布处，月光下的瀑布如同一道巨大的白娟挂在山间，弥漫在周围的雾气让瀑布蒙上了一层纱幔，而瀑布下坠的水流打碎了下方潭水里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时有鱼儿欢快地跃出。

好一处世外桃源。

好一处风景名胜。

嫪司还沉浸在眼前的壮观景色中，大黑蝠突然收起翅膀朝瀑布急速坠去，吓得嫪司连连大叫。

“唰”地一声，嫪司已经穿过瀑布水墙，来到了后边的巨型山洞里边。

大黑蝠将嫪司放下，嘶叫一声便朝洞里飞去。兴许是瀑布的散射作用，山洞里亮如白昼，嫪司惊奇地发现了不远处，几只猪羊在缓缓踱步，正是扶正山里丢失的那几只。

嫪司兴奋地跑了过去，那些牲畜也认出了嫪司，开心地往嫪司怀里钻，嫪司抚摸着它们的背部，笑得合不拢嘴，很快地，他又发现地上有些鱼骨和草料残渣。

难道大黑蝠到这发展畜牧业来了？

大黑蝠从山洞深处爬了出来，背上还驮着几只小蝙蝠，小蝙蝠也不怕生，跳下大黑蝠的背部后便往一只母羊的怀里钻，而母羊也顺从地躺在地上，任由小蝙蝠们在肚皮上捣腾。

这是在吃奶？

嫪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黑蝠朝嫪司嘶叫了一声，便调头往洞里走去，嫪司只好跟在大黑蝠身后，走没多久，嫪司便发现了岩壁旁有一堆草叶，走近一看，竟是一些名贵地草药。

嫪司看过《本草》，认得出这些草药都是治疗内伤的，而且十分难以找寻和摘取，扶正山药字堂偶尔找到一点，都是用精美的盒子包装好供给掌门和几个师叔祖使用，其余人几乎想都别想。

而这些名贵的药材竟如同不要钱一般堆放在此处！

大黑蝠用脑袋顶了顶嫪司，示意这是为他准备的，嫪司眼睛一红，拍了拍大黑蝠的脖子，笑道：“谢啦。”

嫪司其实十分博学，每日夜晚坚持去藏书阁苦读的他，对药材的使用也是有些心得的，于是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将这些药材分门别类，算计着如何将效果最大化。

大黑蝠感受到了嫪司的开心，便转身离开了，它走到更深的一处位置，趴在一堆尸骨旁微微哀鸣。

嫪司不知何时来到了它的身后，一边抚摸着大黑蝠的后颈，一边看着眼前已经白骨化的尸骨，是一只略大于大黑蝠的蝙蝠尸骨，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洞口那群小蝙蝠的母亲。

嫪司此时心中已经大致了然，大黑蝠和母蝙蝠应该是经历了一场战斗，母蝙蝠受了重伤，大黑蝠也伤了耳膜，它们逃回山洞后不久，母蝙蝠便死去，只留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小蝙蝠，大黑蝠没有办法，只能去扶正山的牲畜圈舍抓来有奶水的猪羊，供小蝙蝠们吸食。

嫪司叹息一声，万物皆有灵，都在为了生存而不断努力着，动物尚且知道念情，可人呢？

有时候世间最可恶的反而是人类，在贪欲的驱使下对其它生灵进行无止境的屠杀与索取，哪怕早已超出了生存必须，仅仅只是为了追求站在食物链顶端掌控一切的快感，便举起了屠刀。

嫪司不再打扰大黑蝠的哀悼，转而去处理那些珍贵药材。在研究了半响后，他按照记忆里医书上的记载调配好搭配与分量，就着泉水将草药吃进肚子，一股温和之意随即散布全身，令他惊喜万分。

或许，我还有救？

嫪司那暗淡地眼神里终于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