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扶正山(三)20(2 / 2)

廖胖子疑惑地看着严决,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严决道:“这次不比拳法,直接比剑式,双方都不能用真气,不过刀剑无眼,到时候伤到了哪里,谁都不得有怨言,怎样?”

廖胖子嗤道:“你想得挺好,谁不知道‘正山剑法’都是各自师父口口相传,嫪司没有师父,你要他如何使用剑式?”

严决耸耸肩道:“那可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要不你让那小贱种随便选个兵器?不用剑式也可以用其它的嘛。”

“你......”廖胖子正想咒骂,嫪司却打断了他,道:“没事,我可以的。”

廖胖子还想劝他,但见到嫪司坚定的眼神,便将话语噎了回去。

或许,这小子连剑法也偷学了?

“好!”严决站起身,环顾四周道:“你们谁愿意将佩剑借给嫪司?”

周围人或假意交谈,或低头假装想事情,竟没有一人愿意相助,也难怪,此时帮助嫪司就等于跳出来和严决作对了,谁都不傻啊。

廖胖子看得着急,可他自己对习武也不上心,师父早就被他气跑了,他根本没机会获得佩剑。

嫪司走到大树旁,拿起一根扫帚,将底端枯枝踹断,比划了一下,道:“就这个吧。”

严决和费才一愣,不约而同都爆笑起来,廖胖子扯了扯嫪司:“开什么玩笑,人家的可是真家伙,你拿这根小竹竿能给他砍几下?”

嫪司道:“试试呗。”

严决率先鼓起掌,生怕嫪司反悔,道:“果然少年气盛,那便开始吧?”

费才抽出佩剑,指向嫪司道:“这次还是让你先攻。”

嫪司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脑海中将所有知识点都粗略想了一遍,再睁眼时,整个人都变了气势。

只见他急速向费才冲去,手中的竹竿向前一点,费才持剑一挑,竹竿便被轻易挑开,嫪司的竹竿贴着铁剑滑向费才胸膛,费才又耍了个反手式将竹竿弹开,嫪司两击不中,有些心急,又提着竹竿点向费才腹部,费才回剑再次挑开,嫪司脚步开始乱了,开始胡乱或劈或点朝费才身上招呼。

严决在一旁看得只想发笑,这小贱种哪有什么剑式,就是在瞎比划。

廖胖子也是看得心惊肉跳,他虽不习武,但天资还是有的,自然看得出嫪司根本不会剑法,输了比试不打紧,若是被那费才随便一刺丢了性命,那才是死了都没地儿哭。

费才似乎也玩腻了,突然一个横劈,将嫪司的竹竿一斩为二,好在嫪司急急后退,只是在他鼻梁上留了一道血口子,但也因为退得太着急,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费才剑指嫪司,讥笑道:“如何,嫪小子,认输了吧?”

嫪司盯着费才,没有说话。

严决突然怒喝道:“费才,你在干什么呢?这是在比试啊,你以为是在玩游戏吗?”

费才脸色一变,看向嫪司恶狠狠道:“嫪小子,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吧!”

廖胖子脸色大变,急道:“你们想做什么?”

费才一甩剑,就要上前刺向嫪司,只是自己才迈出一步,突然觉得双脚重若千斤,动弹不得,双臂也开始酥麻不已,佩剑竟是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费才脸上惊恐万分:“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

嫪司站起身子,拾起竹竿走到费才面前,道:“我确实不懂剑法剑式,但我懂穴位,刚才我在你身上的‘青灵’‘浮兔’‘地机’等八处位置点了穴,能让你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时间快到了,现在我只需要在你身上几处致命位置轻点,也算赢了比试吧?”

费才额头上青筋浮现:“你敢使诈?”

嫪司笑道:“怎么能算使诈呢?严师兄不也说了,随便我使用什么招式么?”

嫪司打了个稽首,道“还要谢过费师兄的处处谦让,才让嫪司有机可趁,侥幸赢了比试。”

严决突然一拍椅子,黄木座椅顿时轰然碎裂,木屑横飞,他伸指一弹,一片木屑直射而出,瞬间击中嫪司的胸膛。

嫪司被真气震飞,重重砸在地板上,呕出一口鲜血,严决手指一换,狠狠弹出第二片木屑,却被横插而来的廖胖子接住,木屑没入了他的肩膀,顿时炸出一道血花。

廖胖子捂着肩膀怒道:“严决,愿赌服输,大家伙都在看着呢,你想被众人嗤笑吗?”

严决停下动作,环顾四周,见到道徒们确实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便狠狠在费才的胸膛上点了几下。

费才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严决怒视费才一眼,道:“真是废材,你滚去草字堂吧!”,说罢转身离去,身后的几人纷纷跟上严决,匆匆离去。

廖胖子转身扶起嫪司,急道:“嫪小鬼,你怎么样?”

嫪司只来得及摆摆手,便昏了过去。

......

待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自己躺在一处单人炕上,屋子里弥漫着草药味,像是草字堂的病房。

窗外传来瓷器微微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外边煲着草药。

嫪司想爬起身,胸口却传来剧烈疼痛,低头一看,胸膛包扎压实的绷带上已经有血渗出。

听到动静的廖胖子跑了进来,他的肩膀同样包扎着绷带。

“你别乱动,感觉怎么样了?”

嫪司挤出个笑容:“应该不碍事。”

廖胖子罕见地红了眼眶,道:“怎么会不碍事,我只是被击中了肩膀就疼成这样,里面好像有刀子在持续切割一般,你被击中胸膛,怎么会没事......”

嫪司其实真的没有感觉到身子里有刀子在割肉,只是感觉到伤口疼痛而已,他对廖胖子笑道:“可能我天资比你好吧,我觉得还行。”

“滚你的蛋......”廖胖子笑骂道,只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突然呆滞起来。

“怎么了?”嫪司疑惑道。

廖胖子颤抖着嘴唇,道:“药字堂的师兄来帮你把过脉,他说,若你醒来后觉得体内难受无比,就还有救,若你觉得还行,就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五脏六腑已经废了,没法救......”

廖胖子捏紧了拳头。

嫪司沉默了许久,问道:“聚众私斗,伤人性命,已经犯了山规戒律,掌门师伯对严决没有惩罚吗?”

廖胖子怒道:“严决那小人,污蔑你偷学了血邪术,所以才会在没有习武的情况下赢了费才,你知道的,血邪术在扶正山是大忌,掌门没有对你施以惩戒,已经是仁慈了。”

嫪司怒道:“是不是血邪术,掌门师伯不会亲自来查吗?仅凭他严决的一面之词?”

嫪司一激动,胸口的伤口又被撕裂开,疼得他咳嗽不止,廖胖子赶紧在他背上轻拍。

平静下来后,嫪司沉默了许久,最终呼出一口气,笑道:“廖师兄,你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

廖胖子一愣,道:“你没事吧?”

嫪司摇头道:“我都这样了,还能更差吗?”

廖胖子叹息一声,道:“也好,你好好休息吧。”

廖胖子将汤药盛好放在了桌上,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嫪司艰难下了床,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常山从第一晚带着自己进入山门以后,便再也不待见自己,他也不明白,为何严决对他的恨意这么大,自己已经是夹着尾巴做人了,严决还要赶尽杀绝。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眼泪滴落在汤药里,将月亮的倒影搅碎殆尽,嫪司张着嘴无声地哭着,他只有八岁,为何要承担这么多苦难?

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活着了啊。

爸爸,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的嘱咐,没办法照顾好妈妈了。

妈妈,对不起,我可能要去找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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