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舅舅的话（2 / 2）

听二舅说林樾檑不出去玩，冷冰霜问：“二舅，我听他自己说，他也跟小伙伴玩儿呀？”

“那是有人逼着他出去玩。我大姐他们休息的时候，或者别的家人逼着他，也会出去玩玩。

表面看不出有啥问题，可他自己的时候，除了干活就是学习，这孩子肯定不对。

七年后，小雷子十七岁的时候，我父亲突然心脏不舒服，送去医院，也是严重的冠心病。

从我父亲出院，小雷子就住在姥姥家了。他对我们说，你们都有工作，别耽误了工作，我姥爷该不开心了。

二舅，我啥都会，我还会一边干活一边学习，啥都不耽误，我负责照顾姥爷。”

二姨接过去说：“雷子就是个傻孩子，心梗去了医院都可能抢救不过来，他陪着他姥爷，没多久，我爸还是心梗走了。”

“孩子一句话都没说，握着姥爷的手，摸着姥爷的心脏。送走了我父亲，小雷子再就没在姥姥家住过。”

“后来我妈身体不好，小雷子跟我们抢着接我妈去他家住。不过，再也没说过他负责照顾姥姥的话。

我妈也是心梗，半夜发病，小雷子叫救护车送姥姥去了医院。等我们到的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

三姨看着冷冰霜说：“小雷子也没哭，也没说话，而是站在医生的照片墙跟前，一直看着照片墙。

我知道，孩子是因为他没能有机会考大学，没能当上医生，没能改变姥爷和姥姥的心梗在懊悔。

十三年前，他的奶奶也是心梗走的。尽管老太太九十多岁了，也算高寿了，可小雷子心里有道坎儿。

谁成想，我大姐也是心梗，也是小雷子拉着她的手走的。那天下大雪，马路上积雪特别厚，交通都瘫痪了。

我们大部分人是走着去的医院，医院里只有小雷子陪着我们大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小雷子就说了一句话：三姨，我妈妈也是心梗。”

二舅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家赶紧安慰二舅。

哭了一会，二舅说：“这件事应该是个秘密，我不该说。可小雷子一直走不出来，还每年挨家给我们磕头，我实在受不了了。”

平静了一会儿，二舅说：“林大伯走的时候，雷子之所以那样，确实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谁呀？”

“雷子从来不跟长辈计较，他肯定不希望我说是谁，我也不说是谁家人。

那天我去的最早，我听的清清楚楚，有人说：如果不是因为学费，他爷爷也不会累死。”

“谁啊？一个小学，才几块钱学费？再说了，都是大姐拿的钱啊？”

“别问是谁。还说，又是冰棍儿又是发糕，就见他吃了，也不见他干活。”

“冰棍儿钱都是他娘给的好不好？一星期才吃一个一角钱的发糕，谁呀？”

见三舅站了起来，五姨赶紧拉他坐下。

“后来雷子回家了，也上学了，我以为这个阴影过去了。

大姐走的时候，我去的最晚，我上楼，小雷子下电梯。我见他满脸泪水，走的飞快，就追了出去。

孩子走到没人的胡同里，先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嘴巴，然后面对着墙，跪地上哭了起来。”

“为啥呀？你就看着他抽自己？”

二姨说：“我说的么，他左边的好牙，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松动了？”

“啥时候的事？”

“就是大姐走后第二天，他去找小英，说好牙活动了，问小英能不能帮他固定住。

小英伸手一碰，牙就掉了。晚上回家，小英问我，是不是她哥跟人家打架了？那个牙不是自己掉的，能看到牙床上有伤。”

二舅说：“他在那哭，我得知道因为啥呀？就没过去，远远的听着，我才知道这些年到底咋回事。

他爷爷走的那天晚上，还对大家说，他大孙子都能孝顺爷爷了还给爷爷买个冰棍儿。

爷爷走后，就有人说是吃冰棍儿惹的祸，冰棍儿激的，心脏病发作。

林大娘听见了，第一次骂了人。”

“就是啊，上午吃的，半夜发病，有啥关系？”

“说话的人不服气，就说是小雷子把爷爷孝顺没了。小雷子从小就啥事儿都喜欢探个究竟，就自己琢磨，还到处问。最后，他认为不是孝顺走的，是他没尽到孝心，所以，咱爸有病的时候，他陪着。

爸走了，他拉着姥爷的手，看着姥爷走的。爸那天，病来的特别急，没等叫救护车，人就没了。他认为，没能及时送姥爷去医院，姥爷才走的。”

“这个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