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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都,百花街。

一处暗室的门被敲开,只见一袭素衣妇人步履匆匆走进,随后反手关门,形色仓皇看着屋内之人。

两人迎面而上,皆是一副惺惺相惜的神态。

“虞娘!近来可好?”衣着光鲜的女子唤道。

虞娘被她带到桌前落座,红着眼朝她说道:“娇娇,柳大哥他......”

薛娇娇连忙安抚她道:“虞娘节哀,众人未料太子如此心狠手辣,事成之后,竟开始对我们赶尽杀绝。”

虞娘怒而拍桌,哭诉说:“我们众人此生皆是为了他,如今他们为了清誉,不惜斩草除根,生怕天下人知晓他的身份,我真的寒心啊!”

自柳信被斩于御前后,赵抑随意寻了个罪名扣上,让柳信尸骨无存。

之后赵抑利用姜挽和马继祥的相助,找出知晓自己身份的前朝人,扣上同党的罪名将其一一杀害,下令追杀虞娘等人。

虞娘原本住在京郊,若非有暗卫冒死前来通风报信,她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今为求保命,只能想方设法找到薛娇娇,以求留下性命,日后寻机揭发这一切。

薛娇娇在屋内踱步良久,面色沉重说道:“虞娘,你可想先回静州落脚?”

虞娘不知静州的变化,此刻一听,神情颇为犹豫,“静州形势乱作一团,又有人与外寇做买卖,只怕回去了,那些人听闻魏都之事,恐怕也不认主了。”

薛娇娇上前一步,从怀里摸索出一枚令牌,郑重交到虞娘手中,肃然说道:“这是静州城里的令牌,带着会有寨子保你平安,你且先回去避避风头。”

虞娘犹豫不决,踌躇着是否要回去。

薛娇娇干脆为她下了决定,道:“我知晓一位官吏,近日会前来百花街,届时让他护送你离开魏都,否则你待在魏都,恐怕连你经营多年的百花街都要付之一炬。”

闻言,虞娘不再纠结,接过腰牌后,忐忑不安握紧在手。

初冬白茫茫的霜雾如面纱,覆盖着辉煌的宫殿。

摔杯的声响惊动殿内众人,眨眼宫人们全部跪在地上,裴姬对赵抑的斥骂声随之传来。

“你怎能如此独断专行!”裴姬面带怒气,不满看着身侧的赵抑。

赵抑手中正捏着核桃,偏头淡淡扫了眼太监,很快殿内便只剩他和裴姬二人。

待殿门被关上,赵抑把剥好的核桃仁放在碗里,慢声说道:“难道你想天下人皆知,是你我联手前朝夺位,我们才是真正的反贼对吗?”

裴姬面色一沉,缓缓撇过头去,“哀家一直在深宫里,从不知晓他们有多少人,你要杀到何年何月?”

她说着不满瞥了眼赵抑道:“柳信说到底也是自己人,宫变那日拼死为你护驾,你说杀就杀,若是宫外那些人奋起反抗,被赵或趁机而入又该如何是好。”

赵抑道:“那你当初就不该藏这么深。”

他讽刺裴姬等人深藏不露,只因前朝终究成为了历史,赵渊民在位时,前朝人做了数不清令人发指之事,若是敢声张,恐怕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裴姬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即使清楚他为了隐瞒身世找借口,也不可否认方才所言,唯有将心中的不满忍着。

她阴恻恻说道:“说起来,那日姜挽也在御书房,你莫不是为了他,才对柳信痛下杀手?”

赵抑剥核桃的动作未停,眼看要满满一碗了,他始终不见吃,桌上的点心更不见碰。

待剥完手里的最后一颗时,他抬眼看向裴姬说:“这是孤的私事,你还是安享天伦之乐,对朝政不要插手为好,否则孔相不快,难免以前朝之事旁敲侧击。”

说完他抚了抚掌心,漫不经心问道:“太后若无要事再议,孤便让说说进宫陪你吧。”

裴姬看了眼那碗核桃仁,以为他会留给自己,不想却见他端起在手里,有想要拿走的打算。

她压下心中的不悦说:“姜挽说到底还是六部官吏,你让他住在皇宫中成何体统,过些时日哀家为你择几位妃子,你也该成家了。”

赵抑从榻上起身,朝她行礼后道:“此事交由太后做主,孤今日先告退了。”

裴姬拦下他,扫了眼桌上摆放的枣糕道:“这是御厨做得糕点,一并带走吧。”

省得瞧见心烦。

但赵抑看都不看一眼,淡漠道:“太后留着自己吃吧,孤从不吃枣食。”

说罢端着核桃仁朝离开。

裴姬在他话落时呆滞须臾,手心紧紧握着桌角,最后心声烦躁拍桌,唤了宫人进来,待那嬷嬷来到跟前后,她压低声问道:“姜挽呢?”

嬷嬷回道:“姜大人今早下朝去了趟官署,回来便一直在太子的寝殿里。”

裴姬冷哼了声,“现在朝中不少官员对此讳莫如深,太子不让他身居高位,也是顾忌他的手段,现在哀家的势力都被孔相洗清,想调查虞娘的生死都难。”

嬷嬷是跟在裴姬身边多年的老人,闻言时道:“娘娘,既然姜大人都在宫中,您若想见他也是合情合理,不如召见过来打听一二?”

然而裴姬沉默少顷后摇头说:“他如今是太子身边的人,若是哀家召见,恐怕免不了被斥,等他主动来吧。”

嬷嬷疑道:“姜大人主动来?”

裴姬不屑笑了声,瞥了眼那枣糕道:“他能容忍哀家为太子选妃吗?”

层层的寒意渐上身,宫殿的地龙为屋内添了暖气,殿门被推开时,能瞧见榻上有一人身着薄衫歇息,身上还盖着一张毯子。

赵抑把手中的核桃仁搁在一侧,许是榻上之人睡得不安稳,些许动静便吵醒了他。

瞧见赵抑时,榻上人惺忪的双眼一亮,缓缓起身道:“主子。”

看着姜挽从榻上起来,赵抑看了眼那核桃仁,道:“先前进贡的核桃,尝尝。”

说话间,他在姜挽身边坐下,拿起一旁的奏疏翻看。

姜挽抱着核桃仁,轻轻躺回榻上,枕着他的腿说道:“主子这几日可是心情不佳?”

赵抑语气平淡说:“此话怎讲?”

姜挽端详着他的眉眼间,眸光流转,“自从得知虞娘消失后,主子便时常这般。”

毕竟虞娘不似裴姬,能困在宫中,一步步拔除其手中的势力。

先前柳信对姜挽有所防备,导致姜挽所知甚少,想要除掉之人有限,唯有不断搜查,防患于未然。

赵抑道:“若只是消失,孤倒不在意,只怕她投奔了赵或。”

姜挽一听,顿时被核桃仁卡住喉咙,连忙从榻上起身,拿过水杯喝下一大口,直到把核桃仁咽下去,才看见赵抑转头看向自己。

此时的姜挽满脸通红,双眼更是因为咳嗽而湿润,叫人看得心生怜悯。

赵抑把手中的奏疏放下,将他拉到怀里坐着,此刻两人的姿势相当亲昵,让姜挽的脸颊又涨红几分。

“阿挽。”赵抑怜惜抚着他的脸颊,一手游走在他的腰间,“阿挽......”

他只是这么唤着,仿佛只想找一个不安的宣泄口,突然把姜挽抱起,翻身把人压在身下。

姜挽有些惊恐,不解他怎会这般失控,急忙喊道:“主子!”

但赵抑充耳不闻,发疯似的扯掉一切障碍,强行剥夺他的所有,只要姜挽有一丝反抗,白皙的肌肤上立刻出现掌印,拍打声回荡在偌大的殿内。

“阿挽,辞官吧。”他在姜挽身上说道,“孤可以把后宫归你管。”

越州冬季寒风萧瑟,初雪来得比魏都早,雪幕中,见一抹身影朝着苏宅细步而来。

行至府门前时,沈凭将手中的伞收回,交给一侧的莫笑,之后向伫立在门前的钟嚣行礼。

莫笑往府内而去,避开两人之间的谈话。

来了越州许久,沈凭与钟嚣见过数次,两人基本是打了照面便告辞,未曾像今日这般独处。

钟嚣许是日晒雨淋多了,皮肤瞧着比从前黝黑了些,仍旧是粗衣一件,两袖清风。

沈凭道:“这些年,多亏你为殿下解忧。”

一别数载,当年的误解早已烟消云散,今日再见,又仿佛在当年一别。

钟嚣道:“瞧见百姓们不受苦,倒也让我安心了。”

沈凭知晓他今日所为何事前来。

数日前启州来信,让赵或及时进鸦川口占据要地,赵或毫不迟疑派钟嚣出发,之后钟嚣伏击两日,率先把粮道粮仓一带全部收复,今日正是为此交差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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