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与紫12（2 / 2）
少年借助他的劲，向前将剑推动，再顺势反持剑柄，尖锐的剑锋便顺势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之上。迷雾此时散去，三分钟时间已到，男人望向周围，是戒卫们占得上风……同伴皆已倒地伏诛。
“胜负已分。”少年用剑压着他的肩膀逼他跪下，他勉力用腿支撑，但最终还是半跪下来——少年的力量之大不由得让他震惊。
“该死的……高塔的狗。”男人咒骂道。
“不是只有你们在研究‘黯胧’的力量。”少年说，“你们嘲笑我们将源质视作生命……但你们又何尝不依赖它？”
“哼……到头来，你们还是需要那些被当成污秽的知识。而我们只是同样的求知者，就要被你们赶尽杀绝？”男人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愤恨。
“是你们打开了禁忌的大门。是你的同类率先用它杀人。”少年也毫不客气的回绝。
“为了对付你们带来的那些邪祟……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变成了你们制造的那些东西的同类。现在，告诉我，你又有什么理由为自己脱罪？”
男人不再说话，而目光依旧凶狠异常。少年却并不在乎，在男人的目光紧锁之下，他再次展开书典。金色的绳索自地底窜出，将男人的四肢紧紧捆绑。
“我重申一遍。你们被捕了。”
另一边，另一批黑衣客亦遭到了戒卫的拦截。然而他们被拦截时距离目标更近，几个漏网之鱼依靠着同伴的掩护顺势摸了过去——他们的目标，是那栋倒塌的建筑。
高塔的书库分为内外两种，而湖外书库又分为三座。每座书库本身都有强大的源质封印，内里更有保存者镇守。如果不是保存者们无法离开书库，黑衣客的行动将毫无疑问地止步于此。
然而，湖外书库确有一座，少了保存者镇守——是被高塔所废除的那一座。
“快！”
在他们背后，紫色的迷雾开始消散，即便在人数上他们更占优势，戒卫却比预想得更早地突围。这也在他们预料之中，只要有一个人成功进入书库，那么都将为整个计划连接上那最后一环。
“他们要进攻书库？”阿赫那问。
“大概率是。”尤里乌斯说，“毕竟湖外区域只有书库是有价值的，而他们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去学者居所里搜刮财物了。”
“不可能，除非他们疯了，脑子抽筋了，指挥他们的人巴不得他们去送死，又或者是对高塔一无所知。”托德在旁边摆了摆手，“书库里的保存者都是不亚于负光者的秘术大师……就算他们能抽空源质，但保存者的源质储备来自高塔之下，几乎不可能断绝。”
“除非他们能把炸开时间之隙的炸药再搬过来用一次，但那玩意做一小勺出来都要好几个月，按之前爆炸的动静，他们至少准备了好几车。而且就算是有，也会把他们想要的东西也一起炸上天。”
“那如果是……”
阿赫那脑海中有了一个名字。
“摩耶之幕呢？”
“……那里的东西一百年前就已经被烧干净了。剩下的都是些废纸，还有些可有可无的书，比如哪个学者哪年哪月留下的日记什么的。高塔已经确保那里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
“不……”
阿赫那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他昨天才去过摩耶之幕书库，那里确实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满地杂乱的书页，毫无营养的巨大书堆，还有一位怪脾气的看门老头——好在学会审判他的时候欧泊在场，否则阿赫那真要开始担心欧泊的安危了。
何况，如果书库中确实存在些什么宝贵物品，或者说有某些禁忌的记录存在，那么高塔绝不会坐视不管，还放任一座存有珍贵书籍的书库就那么摆在那里。
所以是对方选错了目标？他们以为摩耶之幕书库还是一百年前的样子？还是说——有什么东西，是哪怕经历了高塔的摧残和岁月的洗礼，依旧没有改变，被留在那座废弃书库里的东西，没有被所有人发现？
在尽可能回忆起那座书库中所有的一切之后，阿赫那找到了他要的答案。
“靠……”他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我们想错了，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是书。”
“怎么了符……阿赫那，有什么想法吗？”尤里乌斯转过头来问他。
“他们……要的是那座书库本身。”
一位黑衣客踉跄地撞进了这座废墟的大门。门上的源质封印被他的同伴们提前解开，但他们都已经倒在了戒卫的剑下。
如今，他只有孤身一人。
他发了疯似地朝前跑着，跨过满地的大理石碎块与烧焦的灰烬，跨过那些被遗弃了百年的书的残页。身后的戒卫穷追不舍，但他的足力显然更加迅捷，哪怕是戒卫也无法即刻追上！
“站住！”戒卫们高呼道，“你的同伙皆已伏诛！立刻投降！”
他没有回应，亦不会停步，飞射而来的几发秘术光弹被他用身后的斗篷拦下。他来到建筑中残破的楼梯井大厅，一个滑步，跳进了地下之中。
“别让他逃！”
书库向下的楼梯已然断裂，但他全然顾不上这些，站在楼梯边缘，他纵身一跃，跳入一片昏暗之中。
砰。
没有任何减速手段，他以最原始的方式向下摔去，径直地跌落进书堆之中。这粗暴的降落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双腿骨折，腰腹开始渗出血来。他再不能向前一步。
戒卫们紧随其后追到了这里，他们站在楼梯边缘，点燃灯火，扫视废墟，很快便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游戏结束了，叛徒。”他们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这座废弃书库近百年后再次响起了人的呼喊声。
“哼……蝇营狗苟之辈。”他无力地躺在书堆上，却毫不客气地攻讦着追捕自己的人，“你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战。”
他向上伸出手，张开五指，像在抚摸些什么东西。
“能留住我的……只有它们。”
最后的黑衣客突然双眼发亮，他的瞳孔向上迸射出白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过整片书库，这一瞬间的刺眼亮光让戒卫震颤，即便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但对方绝非是要等着束手就擒！
领头的戒卫两步跃出楼梯，在半空中踏着流动的空气滑向黑衣客，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戒卫惊呼。
黑衣客的身体开始消解，四肢，躯体，脖颈，头颅……他的嘴中仍旧念念有词，那种语言古老而陈旧，连高塔都几近遗忘了它们。如今他们再度响起，好似要把一切拉回千年之前。
在戒卫面前，黑衣客逐渐消散无踪，只留下他受伤躺倒的书堆。几处鲜血流淌在废弃书库年久失修的木质地板上，渗进缝隙，留下一片暗红，证明这里曾有人来过。
“怎么回事？”他的战友在身后询问道，“是你审判了他？”
“不……他自己消失了。”他默默回答，为整个事件画下句点。
“叛徒们的进攻结束了。他们一无所获。”
可不知为何，这位戒卫有一种预感。好像一切他们尚未知晓的事开始在这片废弃书库中流动，它缓缓地推开一道古老的大门，涌入的将是足以颠覆世界的事物。这绝非结束，甚至不会是结束的开始……黑衣客的横死，只会为这一切的开始，写下结束的标志。
“有人打着走私书的名号进攻高塔？！”拉穆多斯震惊地望向不远处的景象。
“不管怎么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快去！”影子低声催促着他，“有人帮我们炸开了高塔的边界，这还不好么？”
拉穆多斯趴在马车身旁，正在他五十米远的地方，是一道深坑，高塔的边界就在那深坑之上，如同碎掉一角的玻璃一般。那白色而耀眼的裂痕正是它此刻破损的证明。
“高塔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离开这里了！边防军一定会被这爆炸吸引过来，你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你呢？你怎么办？”
“多担心下自己的安危吧，年轻的小皇子！”影子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地甩了出去。他知晓这是最后的道路，只能开始奔跑起来。
“记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跨越眼前的大门，便是自己逃亡之路的终点。身后，边防军的号角吹响，卢纶的爪牙开始搜刮整片森林，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到这里。
所以他不能停下。
在那巨大的凹坑前，拉穆多斯纵身一跃，他的身影没入白色裂缝，销声匿迹。
此时的他或许还不知道，他的旅程尚未结束。在他如闪电般归来、从奸佞手上夺回卢纶国土之前，年轻的皇子，还有许多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