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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蔬菜。”

唐晚荻交了钱,过了一会儿,老板娘端来一碟烤串。

“大家吃吧!”

谁也不动手。修鱼稷看着唐晚荻:“你先吃。”

“客气什么?吃啊,吃啊!”

唐晚荻给众人一人分了几串,修鱼稷迟疑着道:“你能不能跟老板娘说,不用烤?”

“不用烤?”她怔住,“吃生的?”

“对。”所有的人都冲她点头。

“这样吧,咱们别在这里吃了,我打包带走。”

唐晚荻跟老板娘说家里有烤炉,想包回去现烤现吃,老板娘乐得省事,将她点的串数数了数,包在几个餐盒中交给了晚荻。

唐晚荻的屋子是租的,城乡交界处,租金不贵,房子面积还可以,一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弄得非常干净。

她暗自心惊地看着五个人将所有的烤串全部分着生吃了下去。

修鱼稷介绍说,这些是他的家人。年长的一位叫修鱼靖,大家都叫他三叔,大嘴、宽鼻梁、金鱼眼。另一位直发高鼻满脸大胡子的叫修鱼峰,是他的四弟。女生叫修鱼清,只会说家乡话,听不懂汉语,大家都叫她三妹,另一个男子文静腼腆,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温和,叫方雷盛,是修鱼清的丈夫。

怀孕的修鱼清并不很显身子,只是看上去很疲惫,于是唐晚荻预先安排她,让她睡在自己的卧室里。

剩下的四个男人可以在客厅地板上挤一晚。

见男人们似乎没吃饱,唐晚荻又从冰箱里找出一盘肉馅,本来打算包饺子,众人立即又分吃了。

“唐晚荻,我想跟你说个事儿。”坐在餐桌上喝水的修鱼稷忽然说。

“……”

“刚才我和三叔商量了一下。”修鱼稷道,“按照我们的规矩,出门在外,只相信家里人。你愿意成为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员吗?”

唐晚荻怔了一下:“成为?怎么成为?收养我吗?”

“我和四弟未婚,我三叔丧偶。你觉得我们三个谁最顺眼?可以考虑嫁给他。随便你挑,挑中了绝不说一个‘不’字。”

“NO,NO,NO。修鱼先生,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我不喜欢搅到一起。而且我目前对男人没兴趣,不打算嫁人。”

生吃肉串已经够怪了,找女人也太随便了吧。唐晚荻的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想打退堂鼓了。

四个男人一愁莫展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修鱼稷说:“这样吧,我们互相可以要对方身体的一样东西作为诚信的保证。”

唐晚荻明显地不耐烦了:“哎哎哎,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们,你们的规矩不要太多好吗?”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修鱼稷想了想,说:“抱歉,我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相信人有点难。一些家乡的仪式会令我们心安。唐晚荻,我需要你的一缕头发作为信用的保证。”

她二话不说,拿起剪刀将自己的头发剪下一小把交给他。

修鱼稷小心翼翼地将它折成一团,塞进口袋。

“你呢,你要我的什么?”他问。

“一截手指,”唐晚荻抬起头,从抽屉里抽出一把菜刀递给他,淡淡地道,“你给吗?”

修鱼稷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三叔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被修鱼稷按了下去。

他接过菜刀,伸出左掌,忽地手起刀落,一截血淋淋的小指头留在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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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荻默默地抽着烟,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

一天中,只有抽烟的这一小段时间是完全属于她的。

公寓楼的后面有个院子,足球场那么大,用围墙围住。外面是荒草,里面也是荒草。看得出当初设计的时候,想把这里弄成一个小型的儿童公园,地上的水泥都铺好了,大约是资金有缺口,就放弃了。

有人来到她的身边坐下来。唐晚荻回头一看,是修鱼稷,左手的小指上裹着纱布。

她继续抽烟。

“你不睡吗?”修鱼稷问道。

“我去朋友家挤一晚。”她才不会跟五个吃生肉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即便里面有个怀孕的女人也不能消除她的警惕。

“等挣到的钱够交房租,我们会第一时间搬出去。”

“嗯。”

她弹了弹烟灰:“关于我们的合作。我仍然需要一张合同、需要你的签字,这样才具备法律效应。”

“我以为——关于你我之间是否能互相信任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举了举自己的手指。

“合约只是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唐晚荻摇头,“如果产生矛盾,可以有地方诉求。毕竟你我是初次见面,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晚荻,”修鱼稷淡淡一笑,“我来找你,就是来告诉你我是谁的。”

“请说。”唐晚荻抬了抬手,指间的烟雾荡了荡,有一缕飘进他的鼻尖,他咳嗽了一下,感觉比狼烟还要呛人。

“要来一根吗?”她掏出烟盒。

“谢谢,不会。”

她将手里的烟头扔了,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点燃后猛吸了一口:“说吧,你是谁?”

“你不应当向我兜售人寿保险。”

“呃?”

“第一,我不是人;第二,我相当长寿。”

她举着烟,整只手臂向后晃着,觉得这是个玩笑。眼前蓦地一晃,草地上不知从哪跑来一只白狗,个头不小,有半人多高。唐晚荻夹烟的手微微地抖了抖。她看了看狗,又看了看身边消失的人影。

那狗径直走到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一双黝黑的眸子似乎有话要说。

唐晚荻眯起眼睛,对着狗吐了一串烟圈,那狗似乎不喜欢烟的气味,向后退了两步。围着她走了一圈后消失了。

她的心跳得厉害,只觉一阵毛骨悚然,但她掩饰了自己的恐惧。

身边响起了修鱼稷的轻笑,他依然坐在她的身边,好像从未离开。

“卧槽,修鱼稷!我讨厌狗。”

“是狼。”

“狼和狗是一家的好么。”

“当我第一次看见狗时,简直不敢相信它是我们的同类。”

“……”

“选择这么耻辱的生存方式,”修鱼稷摇头叹所气,“它们是怎么想的?”

唐晚荻忍不住笑了,笑得很大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所以,你一点不害怕?”修鱼稷看着她。

“害怕。只是我见过的禽兽也不算少,虽然都披着人皮。”

“我已正式地介绍了自己,晚荻,”修鱼稷说,“我们之间最大的秘密已经没了。合同的事,就算了吧。”

唐晚荻看着他,固执地摇头。

“不是故意为难你。”他解释,“我不识字,看不懂你的合同,也不知道怎么签名。”

“这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她掐掉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子踩了踩,“没有签字的合同,我什么也不做。你的手指算是白切了。请你们明天离开我的房间,就当我们从不认识。”

她站起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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