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2)

“永野。”

皮皮以为听错了:“永野?你来自日本?”

“不。姓永,名野。永远野蛮的意思。”

皮皮忍不住笑了。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脸超过年纪的懂事,穿着三件套西装,很帅,而且彬彬有礼。

“柳灯族?”她问。

“昆凌族,但我是南边人。”

也就是他承认贺兰觿是南岳的首领,拒绝青桑的管治。

“你认识祭司大人?”皮皮问道。

“不认识,你可以引荐一下吗?”永野认真地看着她,“我的级别不高,但很想在他身边谋个职位。”

哦,皮皮心里道,还蛮有上进心的。知道祭司大人请她吃饭,显然交情不浅,所以来走她的门路。

“我跟祭司大人也不熟。”不知根不知底,也许他是奸细呢?皮皮决定保持距离。

“是吗?狐族所有的人都知道,祭司大人从不轻易请女人吃饭。”

他有一双抓人的眼睛,黝黑的瞳仁,看人的目光十分专注,好像你说出的每一个字他都特别感兴趣。

在这种目光下,说谎是有压力的。

“好吧,如果他来这里,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面前的这双眸子立即明亮了,态度变得格外真诚:“太好了。谢谢你,关小姐。”

“叫我皮皮。”

“好吧。皮皮,我能替你做点什么吗?”

“这个……”

他的身子向前倾了倾,一股淡香迎面飘来,如雨中的森林、温润的海风,令人精神一爽。

“你可以信任我。”他说,“我想效忠祭司,为自己谋一个远大的前程,这就是我结识你的目的。”

“所以你是一路……跟过来的?”

“我只想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永野道,“也许你也听说了,南岳北关之间的那道墙已经消失了,与南岳相比,北关狐族更加野蛮强悍,他们想来南方狩猎的打算已经很久了。这个地区很快就会变成一片猎场。”

皮皮“哦”了一声,看来祭司大人即将遇到很大的麻烦,难怪他急于打发掉自己。

见皮皮沉吟不语,永野知趣地说:“如果暂时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告辞了。”随即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事给我打电话。”

皮皮接过名牌塞进口袋,决定冒险一试:“等等,关于狐族,我有一些疑问。”

“知无不言。”

“如果人类怀上了狐族的孩子,接下来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永野忍住了自己的目光,没有看向皮皮的腹部。

“我知道的不多。这种情况……极少发生。你是……冰奴?”

“不是。”

“孕期有三年,头两年根本看不出来。最后一年,肚子开始变大,生产,跟人类的情况差不多。”

“所以生出来的是……”

“开始是人类的胎儿,然后渐渐变成狐,通过修行,又变回人形。”

皮皮急得把吸管都咬破了。心里道,难不成我的孩子是犬科动物?

“有什么办法可以……嗯……中止怀孕?”

“这不由女方来控制。”永野道。

“什,什么意思?”

“人狐通婚是不鼓励的。怀孕的女人必须佩戴魅珠,方能保证胎儿顺利出生。”

皮皮懵了。

“如果没有魅珠,即使怀孕,腹中的胎儿也不会生长,最后就悄悄地流产了。狐族男人一般不会让冰奴怀孕,所以不会赠送魅珠。如果送了,发现情况不对,一般也会想办法要回来。——无论如何,我们修行了几百年,自己都不会老,要后代没什么意义。”

“所以大家都不生孩子?”

“嗯。”

这话不假,皮皮从没见过狐族的婴儿。遇到的年纪最小的女孩就是方梨花了。她是小狐狸修行过来的,算不上婴儿。

永野淡淡地打量了一眼皮皮,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

“最后一个问题,”皮皮道,“如果怀孕,孩子的父亲会知道吗?”

——狐族嗅觉灵敏,怀孕的人,荷尔蒙水平有变化,一般都能察觉。也许贺兰觿早已知道她怀孕了,为了不要孩子,故意拿回魅珠?

皮皮的心一下子凉了。

永野摇了摇头。

皮皮松了一口气。

“如果父亲是昆凌族的话。”他又添了一句,“会。”

皮皮瞪大眼睛看着永野,永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有三个月了吧?”

--------------------

在我的不断修改下,第四章 终于解锁了!省略号里香艳的内容……木有了。

=================

唐晚荻原名唐招弟。顾名思议,爸妈想要儿子。过了两年,她真的“招”来了一个弟弟唐浩宇。

弟弟出生后,招弟全家包括爷爷奶奶欢天喜地,看着没到满月的弟弟手上脚上都套着足金的镯子,招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从这个家消失了。

墙上挂着弟弟幼儿时期的各种艺术照:坐着小车的,抱着小熊的,穿着虎皮小袄的、带着武士头盔的。按主题和风格贴了整整两面墙。而自己的照片一张也找不到。

上小学后,弟弟无论得了什么奖,全家都要大宴宾客,周知邻里。而招弟的成绩不仅是全年级第一,还是三好学生,爸妈只当不知道。有次妈妈吃鱼找不到吐刺的盘子,随手从抽屉里拿出张厚纸垫在桌上,收拾碗筷时招弟才发现那是一张自己的奖状。妈妈当着她的面把满是油渍的奖状揉成一团,扔了。

不懂事的招弟当然各种哭闹表示不满,直到有一天奶奶告诉她,自己曾经生过两个女儿,一出生就被爷爷扔进粪坑里淹死了。

从那以后,招弟再也不敢哭了,反要感谢父母不杀之恩。

招弟的父亲是个爱喝酒的货车司机,脾气粗暴,对她非打即骂。母亲没工作,视老公为上帝,对他言听计从,也免不了挨点拳脚。

从上中学开始招弟就要求爸妈给自己改名,遭到拒绝,理由是太麻烦了。到了十八岁变成公民之后,招弟立即带着户口簿、身份证去县里的公安局申请改名。程序早已打听好了:一生只能改一次。要提供各种证明,要填申请表、交主管所长批准、再报分局主管局长审批。

户籍警是个女同志,开始不大乐意办,说理由不充分。招弟指出:父母给自己起这种名字充分暴露了他们重男轻女的旧思想,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耻辱、幼小的心灵造成伤害……招弟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父母如何当弟弟是宝贝当自己是空气,户籍警听完差点哭了。

“孩子,你这名字必须得改啊!父母对你太不公平了!”

“还好,我们有政府,还有像阿姨您这样公平的执法人员。”招弟说。

“你这丫头,嘴还挺甜。”户籍警被她拙劣的恭维惹笑了,“你要改成什么名字,想好了吗?”

招弟以为改个名字会跑很多趟,这次只是来探个口风,没想到第一关这么快就过了,完全没做好准备:“只要不是‘招弟’就行。”

“哟闺女,你这要求也忒低了。”

“阿姨您看上去特别有知识,就像我们中学的校长,要不您给起一个吧。”

招弟没看错。女户籍警的妈妈就是中学校长,她自己也是大学生,还是个诗词爱好者。

“霜浓竹枝亚,岁晚荻花深……”户籍警闭眼吟了一句,“你觉得……‘唐晚荻’怎么样?”

“就是它了。”

于是乎唐招弟就变成了唐晚荻。

晚荻高中毕业后打过几年工,当过三年的大巴司机,专跑从C城到近郊卫星城市这几条线。除了开车她还卖人寿保险,生意通常也在大巴上。先找到目标顾客,然后坐到他的身边各种聊各种推销,一趟车一般要开三四个小时,一天下来,有时能卖掉一份。当然,大多数情况是口干舌燥地讲了十个小时也没能做成一单。

今天 ,这拨人从走进长途客运站的电子门起,就被唐晚荻盯上了。

说他们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全是一百九以上的大高个儿,清一色的篮球运动员身材,男的蓄着各式各样的络腮胡,女的只有一个,也有一米八几的个头。为首的一位肤色白皙,左颊一道浅浅的伤疤,一头螺丝卷发。其余几个都顶着一头硬邦邦仿佛上了浆一样的直发,浓眉大眼高额方脸,每个人都有一对强劲的咬肌和突出的下颌角。

他们衣着普通、目光飘忽、交头接耳、说着听不懂的方言。巧的是这群人正好买了唐晚荻这班车的车票。晚荻今天帮司机代班,离开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这个时间点客人不多,小型大巴上共有三十八个座位,车上已有七位乘客,加上他们也就十二个。

生意清淡哪。

等那五位大高个儿鱼贯而入,一一坐下,唐晚荻假装不经意地坐到了卷发男子的身边。相比之下,卷发男的面部线条比较柔和,令她觉得容易打交道,于是乎就开始搭讪:

“大哥,你这是第一次去C城?”

“嗯。”

“这是C城的公路交通图,里面有所有的重要景点和特色餐馆,要一张吗?”她掏出一打地图。

“要钱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