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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

卷发男拿了一张,折起来放进回袋:“谢谢。”

“大哥,你听说过上个月咱们这一带禽流感的事吗?”唐晚荻道。

卷发男摇头。

“大江南北,人心惶惶啊。”她叹道,“人啊就怕个天灾人祸。像我们这个岁数的年轻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有房贷。一旦得了什么病,小到住院,大到开刀……都是花钱如流水呀。”

卷发男直直地看着她,一脸的不解,但也没问,只是很认真地听着。

“我是保险公司的业条代表唐晚荻,大哥你们有没有在我们公司办理过人寿保险呢?今年公司推出一种重症保险,非常受欢迎,交费少,保障高,特别适合你的家人和亲友,我可以向你具体地介绍一下吗?”

“什么是人寿保险?”卷发男问道。

唐晚荻高兴地差点笑出声来,看来这人有兴趣,今天有可能做成个大单!

于是她就开始全面系统地向他介绍起了自己的业务,洋洋洒洒、滔滔不绝地讲了二十分钟。这其间又陆陆续续地上来了六位乘客。晚荻讲得忘记了时间,直到有个人吼道:“妈的!开车的时间都过了,司机呢!”

晚荻连忙应道:“我就是司机!对不起,这就开车,马上开车!”

虽然他们之间的话还没讲完,卷发男一直听得津津有味,唐晚荻觉得自己就住在C城,他也是去C城,彼此留个电话,到时候上门拜访一下,应当有戏。

“我要开车了,咱们再找时间聊?”唐晚荻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你贵姓啊?”

“修鱼稷。”

“咱们交换个电话?”

“我没电话。”

“那你住哪?”

“暂时不清楚……”

唐晚荻呆呆地看着他,心里一阵哀嚎:完了完了,这一群精壮的小伙子看样子是来打工的,吃了上顿没下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找到……干保险的人都知道,客户没有稳定收入,不愿意买保险!就算买了也不能按月供!白忙了,又白忙了!

她跺跺脚正要走,修鱼稷“喂”了一声。

“你开车……稳吗?”

“稳。”

“我们有一个孕妇。”他指着高个女子。唐晚荻瞄了一眼,只觉得她很壮实,有点微微地发胖,肚子倒是看不出来。

“你太太?”

“不是。”

“放心吧,我技术很好,保证你们平安到达。”

修鱼稷点点头。

岂料车开到一半就出了状况。

那是一段山路,右边是山,左边是崖,很粗糙的路段,没有任何护栏。所以冬季和雨季开车还挺考验胆量的,还发生过山体滑坡现象。

就在这个时候,车里突然站起来两个黑衣汉,戴着墨镜和棒球帽,要打劫。

这条路唐晚荻开过几百遍,遇到打劫也不止一次。一般来说,每个人把自己身上带的钱交出来就没事了。劫匪收到钱中途下车,司机到站报警,有时候能查出来,把赃款退回。多数时候查不出来,只好自认倒霉。

但这次不一样,其中的一个劫匪手里有枪。劫匪甲举着枪瞄准众人,劫匪乙拿着个旅行袋从后排开始一个一个地收钱。

“钱包、手表、戒指、项链、手机统统给我摘下来!”

乘客吓得一声不吭,全都听话照办。

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修鱼稷一行的面前。

见他半天不动,劫匪用枪碰了碰他的头:“你的钱包呢?快点!”

“我没有钱包。”修鱼稷看着他,“我们这五个人都没有钱包。”

“啪!”话音未落,劫匪乙凶猛地给了他一巴掌。

“敢骗老子?不要命了?”

“真没有。”修鱼稷举着双手,“不信你搜。”

“快点交!老子没时间搜你!”

“我们的钱……就只够买五张车票。”另一个坐在孕妇身边的人轻声道。

劫匪忽然用枪口指着那个吓呆了的孕妇:“哄谁呢?这么多人出门不带钱?当我傻是吧!快点,不然我崩了她!”

修鱼稷急道:“我们——”

话没说完,汽车忽然猛地一晃,拿枪的人没站稳,差点摔倒。紧接着大巴飞速地开了起来,东颠西晃,忽上忽下。众人紧紧地抓着扶手,见汽车几乎是贴着悬崖往上开,吓得不敢看窗外。

那带枪的劫匪反应挺快。在剧烈的颠簸中稳住身子,一点一点地挪向唐晚荻。眼看就要走到她面前时,大巴忽然猛地一刹!

硬邦邦地停下来了。

劫匪的枪指着她的脑袋:“死女人,想玩老子?”

车门忽然开了。

唐晚荻冷冷地道:“下去。”

“放屁!老子的钱还没收完哪!”

“狗东西,你往这边看,”她指了指前窗,“本姑娘我今天不想活了,就带着你们冲下山崖!一个是死,两个是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敢!”

“我就敢!”

劫匪向前一探头,这才发现大巴就停在一处地势倾斜的悬崖边,只要她的脚一松开刹车,整个车就会因为重力的原因滑下去。

就在这时,唐晚荻的脚真的松开了,整个汽车向前猛地一耸,两个劫匪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冲出车门,掉头就跑,慌忙间连旅行袋也忘了拿。

唐晚荻一声冷笑,将车门一关,一个倒车,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巴已平稳地开回山道,一溜烟地向前方急驰而去……

车内响起一片掌声。

唐晚荻将大巴开到了C城客运站,看着最后一名乘客下车,这才关上车门,打算到调度室交差。

路过客运站大厅时,她发现修鱼稷带着四个同伴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她给的那张地图,一副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嗨!”她走过去招呼了一声,“你们去哪?我帮你们叫个出租?”

“要钱吗?”修鱼稷问道。

“起步价十块,不贵。”

“我们没钱。”

她皱着眉打量着他们:“你们……是来打工的?”

“嗯。”

“没钱的话……住哪儿?”

“暂时住这里。”他指了着客运站里一排排的座椅,“先看看能找到什么活儿。”

“你们会干些什么活儿?木工?电工?泥瓦工?”

所有的男人都摇头。

大爷的,什么都不会,你们是大山里出来的野人么?

唐晚荻沉思片刻,道:“这样吧,我帮你们找活儿。这一带我熟,认得一些人,也有一些门路。”

修鱼稷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这就遇到好人了:“好啊。”

“我当然也不能白干,”唐晚荻话峰一转,“我帮你们介绍工作,你们上班了,挣到钱了,所有的收入我要提成百分之十,相当于做你们的经纪。”

“百分之十?是什么意思?”修鱼稷问。

“你没上过数学?”

“我只会数数。”

“百分之十就是:如果你挣了一百块,自己留九十块,交给我十块。”

“可以。请问经纪是干什么的?”

“经纪就是代理人。你们只用专心工作,跟人打交道谈价钱的事情我来做。我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如果你同意这个条件,我需要跟你签合同,你们在上面签名按手印,才能往下进行。”

“可以。”

“这样吧,我看你们也累了,今晚就在我家挤一宿,明天我给你们找地方住,钱我先垫着,你们挣了再还给我?”

“好。”

唐晚荻将修鱼稷一行人带到自己家的楼下,天已经黑了。

看得出大家都饿了,但身上没有钱,谁也没说话。

楼下的街边是一排一排的路边摊。一到夜晚,烟雾袅绕、热闹非凡。唐晚荻将五人带到一张桌子坐下:“晚饭我请客。每人三十个烤串,两只鸡翅,要吃什么蔬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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