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逃跑（1 / 2）
胡崇礼有个特点，对脏话的记忆力特别强，只要听过一遍，就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场合复述出来。
“狗娘养的！”他忘了是在哪个场合听到的这句话，不过情况也不允许他回忆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乘着其他两方愣神的当，他把一档改成倒挡，边踩油门边打方向盘，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差点把车踩熄火，也许他可以再编点谎话，但那颗发虚的心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逃跑，如果投靠官府，他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都指挥使判斩立决。
堵在门口的那辆装甲车他再熟悉不过了，两挺重机枪配置在左右，上方是一架榴弹炮，不能说无坚不摧，应付大部分没有防御手段的妖怪是足够了，他喜欢叫这车蟑螂号，因为看见一辆的时候，后面往往跟着三四辆，构成一个密集的火力网
炮管转动的嘎吱声让他牙齿发酸，这几厘米的铁皮可提供不了多少安全感，那些平日里在外面巡逻的家伙会把炮管先对准谁呢？怎么想都是他这个转头就跑的嫌疑最高，但是这群家伙终究还是讲规矩的。
“停下来，我数三声，三，二——”
胡崇礼脸上带笑地听着对方的喊话，只有使雷卫司才有自主开火权，因为使雷卫司的目标不是人类，而大多数常规的治安机构为了不误伤平民，往往有着一套完整而繁琐的开火准则，就比如这令人无数意外发生的三秒，三秒过后，他胡崇礼就成了一个可击毙的对象，而在这期间只要他不发动攻击，对方就没有开火的资格，这就是西方人的迂腐。
“一！“
胡崇礼猛地一甩车头，让车子在失控的边缘滑进一根石柱后方，炮弹在他的右后方炸开，即便有石柱做掩体，强大的震感还是险些让方向盘脱手，无数的沙雨把巡逻车的后半边被染成一片黄色，车窗更是惨不忍睹，但比起炸成两截的命运，这简直是个奇迹。
爆炸扬起的尘土构成了一幅极好的烟幕，如果想要追击，巡逻车的速度肯定是比一辆满载的火炮装甲车快不少的，再加上门口那只妖怪，不知道那刀枪不入的皮肤能挨上几发，不过已经够他逃跑了，只是可惜了失忆的同事，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
“你死没死？”胡崇礼眼神一斜，便看到了后视镜里那尊面色惨白的蜡像，如果不是胸部的呼吸起伏，他几乎要以为谁把马原掉包了。
“喂喂，能听见吗？”他把持着方向盘，有些费劲地把手伸过去，在马原没有对焦的双眼前挥了挥。
马原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挤出来一个像“能”的发音。
“你还没死呢。”
“没有吗？”马原自言自语似的说。
“没有，你还在我车上坐着，甚至傻成这样你还会自己坐起来，是不是很神奇？”
伴随着尖利的呼吸声，马原倏地吐出一大口浊气，随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里也恢复了生机。
“我没有被吓傻。”马原觉得这听起来像是在狡辩，因为越是没有的人越会强调自己有什么，“我刚刚还能思考，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活着，只是动不了而已。”
“虽然我是来了之后才听说急性过激反应这个词，但我得说即使是打了几年仗的老兵近距离挨上一发也有可能傻成这样，搞不懂你在解释什么，这是很正常的现象而已。我一瞧就知道你什么问题，老子当年在南蛮的时候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去了。”
“额，谢谢。”马原觉得胡崇礼温柔得古怪，他竟然没有直截了当地嘲讽或是说些谁管你啊之类的话。
“你谢你妈呢。”胡崇礼脸上闪动着怒火，拿起变速杆旁边的一个小罐子，倒了一颗药片出来。
“这是什么？”她已经逐渐学会了辨别哪些脏话是冲着自己来的，哪些只是单纯的语气助词，比如刚才那句。
“柏飞丁，狗屎东西。”胡崇礼把药片塞嘴里，然后把整个罐子扔了出去，甚至没忘记朝窗外唾一口。
“你不要谢我，你要骂我，如果不是我答应叶松雪，你现在已经彻底安全了。”
“但是谁知道守在大门的妖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兴许我们只是晚一点打开那扇门，晚一点遇上那辆火炮装甲车罢了。”
胡崇礼冷笑道：“你是哪个菩萨转世才能说出这话来，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那装甲车既然停在门口，墙外的部队已经接到了使雷卫司的讯息准备突入了，也许它们正在考虑要不要把那扇门炸开，然后就碰上了我们，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使雷坊这口瓮了。”
“那我们……”马原望着窗外的石柱和沙漠，心中一片茫然。
“不是我们，是你，把这些该死的疑点弄明白，这是我一开始就准备做的事情，但我不想拉你这种人垫背，阎王爷会嫌弃我没本事的。”
“我跟您一起去。”
“你来真的？”胡崇礼诧异地回头，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马原和茅静波能玩到一块去，此时此刻，马原的脸上有着和自己室友相似的东西——好奇。
“您的枪法和驾驶水平都很优秀。”她说的是实话，胡崇礼的瞄准时间短的令人瞠目结舌，“我想不出还有哪比这更安全了。”
“我可以把你扔到使雷卫司的驻地附近。”
“他们不会把我当妖怪杀了吧？”
“有可能，好吧，我答应你，但先说好，死了可别赖我。”
“我不会怪您的。”马原觉得有些好笑，死了还怎么怪他，“我们现在去哪？”
胡崇礼没回答，只是幽怨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后悔刚才的决定。“茅知秋失忆而死，刚才那些人也是，所以我本决定去使雷卫司关押奈何公的地方，但刚才我忽然意识到，既然他能在坊里瞎跑，而且使雷卫司向外求援，那里可能是现在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