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虑(2 / 2)

“关你屁事,接着说。”胡崇礼。

“我是东区的,今天早些时候在酒馆的路上碰见了一个道士。”

“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胡崇礼问。

“青绿色。”

茅静波心里一惊,这是他叔叔那一级的服饰,难道说那是他六叔茅知秋?

“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胡崇礼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很奇怪。”妖怪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他主动向我走来,问了我两个问题,我是谁,他是谁。”

“你他妈的在跟我讲故事呢?”

“不不不!”妖怪慌忙摆手,“是真的,他那副样子,就好像失忆了一样。”

胡崇礼撇了马原一眼,“你该不会想说记忆法术吧?”

“那是什么?”对方一脸茫然。

“别管那个了,接着说。”这群家伙好像互不认识,胡崇礼暗自思忖,他曾听人说起这里的妖怪在战前分属不同的势力,在建坊之后则被划到了不同的区域由三个千户分开管理,这家伙或许不认识那个用记忆法术的查理•马特,“等等,你怎么知道有外来者?”

“他们自己说的,我当时正和那个道士纠缠,他们突然就从角落里杀出来把那道士给杀了,就是你在酒馆里打死的两个,人不是我杀的,他们要我保密,不去使雷卫司告状,不然就杀了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那尸体呢?”

“搁在原地。”

现在去也没用,以今晚的巡逻密度,那地方早就被人围起来了。胡崇礼一边盘算着,一边打量着那妖怪的表情,应该是真的,他下了定论。

“酒馆二楼那个妖婆,认识吗?”

“店里的伙计都听她使唤,使雷卫司给她撑腰,我们都边喝边骂那家伙。”

“我总结一下,你今天在喝酒的时候目睹了一场谋杀,被人架到酒馆要求闭嘴的时候让我碰上了?”

“是是是。”妖怪点头如捣蒜。

“谢了。”茅静波和马原听见匕首在空气中发出一声爆响,身后便只剩下了渗人的宁静,她们隐隐猜到了妖怪的结局,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竟然真的有在帮我们。”胡崇礼略带讶异的说,接着从军装里掏出绷带,擦拭着自己满是血污的身体,“好了,事情到此结束,姓茅的,出去被抓了可别把我供出来。”

“然后呢?”茅静波在原地没动。

“我没讲清楚?”

“这桩案子。”

“哦,那个。”胡崇礼在衣裤抖动的嗖嗖声里说,“那我就说点有意思的,叶松雪从头到尾一句假话都没说,能跟上吗?”

二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胡崇礼的怀疑固然有理有据,但和叶松雪的说辞并不冲突,要怪就怪他们自己没有去问,茅静波是没有注意到,胡崇礼却是故意没有追究。

“你的意思是,叶姐真的没有杀我六叔?”茅静波说。

“那妖怪是个怂包,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全招,他的话应该是真的,这也符合我对老妖婆的猜想,她的确是想让我们去找这伙外来者的线索,但目的,呵,绝不是为了什么清白之类的。”

“你根本就没必要折磨那只妖怪。”马原有些不快地说。

茅静波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胡崇礼的行事风格让她感到恶心,但她现在对胡崇礼的结论很感兴趣。

胡崇礼不置可否地笑笑,穿好衣服后走出来对茅静波说:“你还是学学你的同学,多纠结一点无关痛痒的道德问题,这样可能活的长一点,反正我是不准备深入下去了,但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查理马特或许知道点什么,虽然也有可能是我这样收了好处的,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对吧?”

胡崇礼对她眨了眨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轿车走去,马原过了捏了一下她的手,随后阴郁地跟了上去。

茅静波转身看着地上的妖怪,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直视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液,几分钟过后,猩红的液体连同产生它的细胞都会随着原主的意志在风中消散,等到胎痕被风沙盖住,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一个头骨裂开的妖怪骨架。

但茅静波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比起墙外,她心里有了个更好的目的地,和叶松雪接触的共有一人一妖,人是胡崇礼,妖是奈何公查理•马特,同类间的亲近或许会让叶松雪坦白更多。这个主意让茅静波兴奋不已,茅山派的后人怎么能夹着尾巴跑掉呢!

马原对茅静波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乖巧地躺在汽车的后座上,暗暗担心茅静波会不会在溜出去的路上被抓住,她不想跟胡崇礼有任何言语上的交集,后者对枪械不太正常的痴迷和残暴的行事作风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说以前她还对这里抱有好奇,难道从此她将远离使雷坊,只要她能平安脱离一切。

车子行至使雷坊的关口,穿过为使雷卫司修建的一片生活区便是一条直通城区的大路,胡崇礼微微地感觉到,今天守卫的站位比以往集中很多,他用后视镜瞧了马原一眼,很好,看起来就跟睡着了一样,使雷卫司的车没有车牌所以看不出端倪,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为了以防万一,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叼在嘴里。

烟草味会盖掉一切的,胡崇礼安慰自己,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有些微的紧张,因为他不擅长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胡崇礼在关卡前停下,故作轻松地掏出一根烟来说:“哟,来一根?”

对方只是阴沉地看着他,这并不奇怪,毕竟他花的时间有点久,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却听到了两个未曾料想的问题。

“你是谁,我又是谁?“

胡崇礼嘴里叼着的烟掉在了裤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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