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疑虑(1 / 2)

茅静波摩挲着兜里的玉牌,想起三叔把这东西交给自己时,曾提到过使雷卫司本来没有所谓的保密工作。

茅知春是个成天板着脸但是话很多的人,很多嘴的告诉她使雷卫司上面有都司,她大伯便是都指挥使,管整个鸿胪府的军队,带人巡逻时候不小心挖出一口石漆井,自此闻风而来的外国人络绎不绝。

挖石漆的,建港口的,做镖客的,外国人一窝蜂地涌进来,知府叫他们不要阻拦,自己倒是吃得肥头大耳,回过神来便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随着使雷坊的存在越发惹眼,茅知春的肩上也多了一个活,那就是确保没有一个人能了解到里面的景象。

如果不是其中夹杂的对洋人的抱怨太多,茅静波还是很愿意听自己的三叔讲国联如何在这开辟了人类的第一个根据地,把这片半岛剩下的妖怪赶到这片围墙里,大明又是如何揽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把这些全部听完,估计她就知道为什么国联要偷偷圈一块地养着这些妖怪,进而猜到叶松雪的一点点心思。

想到这,茅静波的眉毛愤恨地皱了起来,本想着既是帮马原出口恶气,又能接触到使雷卫司的日常办事,但经胡崇礼刚才一番冷嘲热讽,她只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叶姐有多惨你是知道的,可为什么今晚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却不觉得意外?茅静波质问自己,脑子却里反复浮现叶松雪的漂亮脸蛋。

入侵视觉和听觉的法术,茅静波恍然大悟,难怪她面对叶松雪总是魂不守舍的,这才是那两个字的真实含义。

可怕的女人,但是我更好奇了。茅静波跳下车,却并没有按胡崇礼的安排往坊外走。

“你去哪?”马原问道。

“找胡崇礼。”胡崇礼不愿意在车上进行这场审问,遂扛着妖怪找根石柱没影了。

“他让我们别靠近那个地方。”

“你就不好奇吗?”茅静波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马原。

“好奇也没用啊。”马原无奈地瞟向旁侧,“我们现在仍然是按着那位叶松雪的计划在行事,就算真的能问出什么,也不过是她想让我们知道的罢了,就像之前一样,我甚至怀疑这些疑点都是她故意暴露给我们看的。”

“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好。”

“没用的啦,如果我知道的少一点,后面记忆消除的时候还能少吃点苦头。”

“那我自己去喽?”

“你别推……等会,那是什么?”眼尖的马原忽地往地上一指,一个圆柱形的物体在地上缓慢地滚动,像一支漏墨的钢笔在沙地上留下一根弯弯扭扭的红线。

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时停止了用力,瞪着眼看着红线像一条蚯蚓不紧不慢地爬过来。

“嘶……”

看清的一瞬间,两人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那是一根被剁下来的手指!

“胡崇礼被……”

“不,这么鲜红的血,应该是那妖怪的。”茅静波断然说道。

“妖怪血不是绿色的吗?”

“那是教科书瞎说的,人的血分动静脉两种,妖怪血比动脉的还红,而且不会分层,这肯定是妖怪的手指。”绿色,什么物种的血能是绿的啊,茅静波有些忍俊不禁,身体也放松下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当马原老师的一天,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她可是茅山派的,妖怪的特性哪能不知道?

“他把那妖怪的手指切下来,为什么?”

“估计是那妖怪醒了在反抗吧。”茅静波说,“有些厉害的妖怪,就算挨了一枪也跟没事人一样。”

又走几步,似有低低的惨叫传来,茅静波不自觉地捏紧马原的手,二人的手心都是汗,担心起这惨叫的主人到底是哪位。

“胡崇礼应该没事吧?”马原用比蚊子还细的声音问道。

茅静波没回答,只是眯着眼看漆黑的洞口,里面没有一丝光逸散出来。那妖怪自挨了一枪后就没清醒过,不可能有干掉胡崇礼的机会,然而话是这么说,心里还是不免胡思乱想,那惨叫声愈来愈清晰,其中混杂着刀与血肉摩擦的声音。

两人仿佛恐怖片的主角,一方面好奇心推着她们向前,另一方面恐惧感把脚步拉的越来越慢,茅静波把马原护在身后,一点一点往前挪,同时死命的盯着石柱口,她听见刀插入血肉的躯干,再拔出,再插入,声音冷酷而具有节奏感。

茅静波不敢走了,往前大踏一步,闭着眼喊道:“胡崇礼!你死了没有?”

“你们俩他妈……”

茅静波定睛一看,模糊的黑暗里浮现出两坨人形,胡崇礼用一个微妙的姿势坐在妖怪的胯上,正扭过头对着她们翻白眼,右手拿着一把沾了不少血的匕首。

“你把衣服脱了?”马原一提,茅静波才注意到这人光着膀子,军装扔在一旁的地上。

“废话,到时候弄得满身是血我们他妈的……”

胡崇礼顿了一下,把嘴边的祖宗十八代咽了下去,他扯着妖怪的衣领把他拉起来,指着马原用半生不熟的英语问:“这个女的,你认不认识?”

妖怪捂着自己被捅成花洒的胸腹惊恐地摇摇头,五官痛苦地扭在一起,两条腿抖得根本站不住。

“没用的东西。”胡崇礼把手里的畜生像丢垃圾一样甩在地上,眼里的警惕丝毫不减,“你看这家伙,什么都不肯说,我只好上点手段了,剁指头、捅内脏已经,接下来敲膝盖骨怎么样?”他扳着手指一桩桩地数着自己用过的酷刑,口气就像家庭主妇琢磨晚饭一样随意,两名女生都感到一阵恶寒,先后别过头去。

“那我问你,我进来的时候你们在搞什么鬼?”胡崇礼愈发地烦躁,从表情来看这妖怪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垮了,恐怕这畜生不是不愿说,是确实不知道。

“说出来,能换条命吗?”外面站着的两人不由得一惊,被胡崇礼弄成那样,这妖怪的声音竟然和正常说话无异。

怪味的英语,不过勉强能听懂。胡崇礼咧嘴一笑:“反正不说肯定没命。”

“他们要我闭嘴。”

他们?茅静波竖起耳朵,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外来者,我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但他们就这么进来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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