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吕士宾(七)(2 / 2)

“嗯。”

“飞银剑大爷,啊,大侠,小的这半年,都没有杀过人,就只是从……”他伏在地上,眼睛随着手开始转动:“这些个外地人身上赚点小钱,喝点酒,您看这些人不还没有死嘛,小的是万万没胆子敢在这地方杀人的。谁不害怕飞银剑大侠的赫赫威名……”

“好。”

吕士宾的眼已冷,吕士宾的血已冷,吕士宾的心已冷。

他忽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他几近已手足无措。

不过他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顺着那人指的位置走过去,将躺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女子和昏迷的男子双眼用布遮起。

苏氏能感觉到,大片大片的什么东西开始喷涌和泼洒,支离破碎的惨叫却并未夹杂着金铁的铿锵声,而是有一种近乎看得见的怨气盖住了这里的血腥。

她很害怕。

却无能为力。

待到吕士宾解下两人遮眼的布,苏氏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什么也没有了,巷子就和曾经一样,破旧、空洞、甚至是如湖面般无波。

消失在阳夏县。

消失在这座喧嚣而寂落的城池。

吕士宾也免不了有所恍惚和寂寥,他仿佛没有度过那漫长的十年,时间悄然间溜走,又再次把自己的衣服丢在了吕士宾身边。

“你们走吧。”吕士宾背过身,没有去看那女子。

苏氏揽起地上躺着的汉子,一瘸一拐地朝巷子外走去。

她实是无法想象,她的身上重若千钧,可她却能感觉到,在她后方的那个男人身上背负着的,竟是比她身上端着的还要多。

她不懂,她是外来人。

苏氏已感觉自己的肩上负着两个人的性命,却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想那人到底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她是一位聪明的女人,她没有问,她知道他不会答。

所以她走了。

滴答、滴答、滴答。

手上开始滴落着粘稠的血,血顺着他的肩胛开始往下流,很慢很慢,每一滴都要划过一次路,沿着高低错落不平的手往下,往下。

吕士宾已无法察觉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他人的。

血摔在地上,没有声响。

吕士宾也没有声响地离开了。

他默默走到了燕子巷,将神光内敛,将心中一切愤恨、一切不平、一切恼怒全部放下。

他拿着些碎银子,和老板拌着些碎嘴巴。

肩上却扛着,一些不与人相关的东西。

谷子很重要,民以食为天。

他的肩上,岂止扛着两个人的性命。

他默默地走了,比来时还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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