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为善,燃起了爱 但丁《神曲》(1 / 2)

但丁《神曲》

火红的攀枝花,阳光灿烂的天空。盛开的酒盏样的花朵在阳光下是那么的绚丽,像枝头窜上了满树的火苗,像一树一树高擎的火炬!

午后,他和她来到车间背后土坡的攀枝花树下。车间没有生产,所有的设备都停下了,工友们也都钻休息室了,四周静悄悄。

她望了眼坡下的金沙江,望了眼江对面的城区,掉头冲他一笑说,给我摘朵攀枝花好吗?

好!他答应着立即试着往树上爬。

别!不用爬上去,那多危险!你去找根长些的杆儿来呀!她说,看了看高高的攀枝花树,又看了看脚下高高的山岩。

他没去找长杆,他要表现勇敢,脱掉鞋很快就嗤溜溜爬树上了。爬到有树枝处爬树就变得容易了,他抓着粗大的树枝一层层往上爬,边爬边大声说这树算啥哟,比这难爬的都不在话下,别忘了我是山里长大的,嘿嘿!

他摘了一朵朵酒盏样的攀枝花扔给她,她欢叫着脆笑着捧了手接,绕着树窜来窜去地接。有些没有接到,掉地上了,她就心疼地滋儿抽一声。

好了,行了,你下来吧!

他就听话地溜下树来,嘴里含着朵火红的攀枝花。他要将嘴里叼着的花朵献给自己心爱的人。

她取下他嘴上的花,下巴一点一点笑说你真行,真勇敢!

他像得到了最高奖赏,欢喜亮了,却故作轻描淡写地说,这不算啥,你还没见过我小时候爬那高高的山崖呢,那可是真正的惊险。

不许你去爬了!今后不许你爬树爬什么山崖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

听到了你还往树上爬?不是让你别爬吗?不是让你找根杆子来吗?哼,不听话!

要听话,可是……可是……我不是没事儿吗,嘿嘿!

听话听话,你哪会听我的话哟!就知道你是哄人家的!

行了,别……别这样,今后,今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他瞅瞅她拉脸噘嘴的样儿,怕她真生气了,赶忙去哄。她才脑袋一偏白他一眼说,好吧,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吧。

她笑咪咪将脸蛋凑捧手里的鲜花上,直赞叹真漂亮!真美!他瞅着这鲜花美人交相辉映的画面,不由心头乱撞。左右瞧瞧没人,突然一把抱了她就吻。她惊得抽了声,鲜花都掉地上了。

忽然一声惊叫让他从梦里醒了过来,却是他把小羚羊弄疼了嘶叫起来。有好一会儿他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坐起来看看夜色下的沙漠,拍拍小羚羊,自失地摸摸脑勺笑笑。

这一折腾他就半天睡不着了,那些深埋的往事纷至沓来,当年追前妻文文的事儿,刚建立恋爱关系和新婚燕尔许多甜蜜的事儿,甚至一些细枝末节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温馨……

记得文文告诉他不再是他的培养人了时,他失望绝望得哟,像身子里骨头一下子都让人抽走了样。蔫巴了十好几天,一晚他辗转反侧之余,忽就横了心,咬牙发狠地心说我就要,就偏要追她就要找她当婆娘!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信我就做不到!

可他改变了策略,不再总想法子围绕她转了,把劲儿用在了工作上。拼命地表现,拼命地工作。班组里的王师傅是过来人,看出了他心事,笑呵呵说小伙子,悠着点儿,慢慢来,慢慢来,呵呵!

王师傅是鞍钢过来的,五十来岁的人了,勤俭节约是他们那一代人的优良品质,常常利用工余时间去拣破布。他要挣表现,便也常常同了王师傅去拣破布。拣得多了,就同了王师傅一起用设备上流下来的循环热水使劲洗,洗了晾晒起来。

车间里职工文化水平都不高,他算得上文化人了,车间里有什么宣传标语宣传栏呵啥的,就常把他叫了去。厂里搞什么演讲比赛呵,或是要写啥稿子呵,也多交给了他,渐渐就成了厂里小有名气的小才子。

他的拼命表现终于开花结果了,一年后他入了团,又过了没多久他被提拔成了副班长。

他是个聪明的家伙,觉得是时候了。就绞尽脑汁给文文写了封情书,洋洋洒洒写了四五张信笺纸。自己读了读,改了改,就折起来装口袋里。可他觉得还不够,又写了首诗。

可他把那情书和诗一起装口袋里,连着几天在文文的操作室门口晃来晃去,都没勇气递给她。直到四五天后上中班,他瞅准她操作室只有她一个人时,才鼓起勇气跑去,掏出信和他的诗塞她手里,然后怕人抓了现行样转身跑去。

信是好歹发出去了,可她不表态。一天过去了,石沉大海。两天过去了石沉大海。连着三天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信息,他就虚了,慌了,心想完了,肯定没希望了!就开始躲她,连从她操作室门前过的勇气都没了。

大概是第五天晚饭时,和文文一个班组的女孩小彭忽在食堂门口叫住他,塞给他个信封,笑嘻嘻说眼毒呵,啥时盯上我们车间一枝花的?好手段,好福气哟,咯咯!

他急问,她答应了?

你自己看吧,呆瓜!小彭抿嘴一笑去了。

他赶忙窜一边躲开周围的眼睛偷偷拆开那信封,由于激动手都在抖。信封拆开他抽出来一看,只见是一张白纸包着张照片,是她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冲他微笑。

幸福的浪潮瞬间将他没顶。虽然那张纸上未着点墨,可还需要写什么说什么呢?他冲了照片裂嘴呵呵,忘了去打饭,忘了四周的眼睛,继而跳起天高,继而将陶瓷碗当手鼓拍着疯跳疯笑!

姚廷,姚廷,姚廷是个幸福的青年!

想到这儿,他不禁裂嘴笑笑。是呵,那时他感觉他真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人真是奇怪呵,为什么一长大就急慌慌寻找他的另一半呢?祖祖辈辈,世世代代,概莫如此。是不是他们感到这个世界太孤单,要独自在这世上生存太艰难,无论如何得找个人结伴同行,一起去迎接和承受那许多的风风雨雨、坷坷坎坎?

一或上帝看到人的一生实在太也不易,出于怜悯,赏赐了他(她)个伴侣,好让他(她)不至于太孤单,好让他们繁衍生息,让生命花朵世世代代盛开不败,而让我们这颗蓝色的星球永远生机盎然……

他就这么东想西想的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就起来将剩下的干柴都添篝火上了。然后又枕着背包躺下来,搂了小羚羊接着睡。虽然篝火重又旺了,他却感觉越来越冷,不得不把伸外头搂着小羚羊的胳膊缩回了睡袋中。他在睡袋中蜷曲着身子,用自己的身子给小可怜圈成个挡风的港湾,又躺那儿胡思乱想了阵儿,不知几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周林海和波儿等人在姚廷离开后的次日去了吐鲁番,在吐鲁番逗留了一天,然后打道WLMQ。老周满以为两天过去了,且已到了WLMQ,波儿定已放弃了去寻找她的廷哥的想法。谁知那家伙这时在塔克拉玛干那茫茫沙漠的哪儿呢,怎么找呵?

可老周想错了。姚廷离开的第一天,波儿因怄着气,气恨交加地电话里申斥了他一通,嚷嚷了一通,也就罢了。第三天她说要去追他找他,老周和杨东、谢世维直说应该,应该,一起去。她就让几人哄着上了车,车子呜嘟嘟开到了WLMQ她才知上当。

坏东西!都是坏东西!她气咻咻拉着脸给了杨东两下,给了谢世维两下。周林海岁数大些,她不好打他,却冲周翻了好几个白眼。

更糟糕的是电话不通了!她打了一次又一次,姚廷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了!老周苦笑笑说别打了,打也白打,那里头咋会有信号呢?杨东说可能到了塔中才会有信号,油田在塔中建立了据点,到了那儿应该会有信号的。就是说他还没到塔中,就是说他还没找到那条沙漠公路。如果顺利两三天时间他应该到达塔中了呵!没有到塔中,唯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他不顺利,可能是迷路了,可能是车子抛锚了,也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预料不到的事儿……

乌鸦嘴!你才不顺利!你才遇到了预料不到的事儿!她没好气地冲杨东吼。可她内心里不得不承认杨东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心儿就揪紧了。就坐立不安了,酒店房间里窜来窜去,热锅上的蚂蚁样焦躁不安。

房间里转了阵儿,又给姚廷拨了几次电话,语音提示从“你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变成了“你呼叫的用户已停机”。她再也坐不住了,转身出门。

周林海在对面房间见了,追上去扯了她问,你干什么?想上街呵?大家一起去逛逛呀!道罢,就回头冲杨东和谢世维说,一起出去逛逛吧,呆房间里干啥。

她却没好气地冲老周说,别,你们逛你们的,别理我!

老周知道她想干什么,觉得事情严重了。就用身体堵住她,沉着脸说,别冲动!别冲动!谁能想到事情会到了这一步呢?他这一失联我们都焦心呵!大家一起出来的,他要是……要是……我们都有责任呀!我看还是回到房间好好商量商量吧,呃?

杨东和谢世维闻声窜来,就同老周一起将波儿劝到对面的房间坐了。几人都感到事情严重了,姚廷现在的处境定然不妙。就都叹气摇头,抱怨过来抱怨过去,后悔没有坚决拦下他。波儿听了阵儿,觉得没有实质意义,把长发一甩决然道,你们商量吧,我走了,我得租辆车赶到那儿看看!谁也别想拦着我!

老周就又一把将她扯了,冷着脸说,你先别忙着走。我看这样吧,事情到了这一步我看还是报警吧!

波儿横了他一眼冷冷说,报警……WLMQ离那儿多远?管用吗?要报警你们报吧,我走了!

老周见拦不住她,就冲谢世维丢丢下巴道,世维,你开车同她先走一步,我和杨东先去寻求有关方面的帮助,然后就去追你们!

谢世维高兴地答应着追着波儿去了电梯。

你来干啥?别跟着我!波儿掉头瞪了眼冲进电梯的谢世维说。谢嘿嘿笑。

到了一楼大厅,波儿大步朝外走,谢跟班样跟上。可出了大厅,到了酒店前停车场,波儿要去外头租车,谢却一反奴仆相一把将她扯了,扯到自己停楼前的车前,开了车门将她塞进副驾位,拧眉大声吼叫道,你以为只有你着急呵?大家都着急!一起想办法,一起去找他有啥不好?别以为你多能,别以为你独自到了那大沙漠就有办法把他救出来!老实点,一会儿我可要飙车了,尽快找到他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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