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观涛（2 / 2）

李归也笑着回应：“嗯，对了夫人，这片药园是？”

“啊，这些都是我种的。”苏菜低眉甜甜一笑，眼中闪烁着宝石的光辉，像是小姑娘炫耀着自己漂亮衣裙般喜悦，“我的丈夫他总待在长江江畔，一不留神就被江风吹出了病，老是中寒，我就自学了医术种了这些药草，给公子你们敷的药便是从这边园子里采的。”

李归真心地夸赞：“园子的药草开的很美，夫人的丈夫真是好福气。”

苏菜语气欣然回道：“谢过公子，哎呀，这鱼快要糊了，你快去江畔吧，我丈夫说不定也在那儿，若是遇见他喊他快些回来吃饭。”

告别了苏菜，李归便朝着北边走去，过了一半脚程，便听到了江水拍打河畔的啪嗒声与大雁的清啼，他一扫心中的阴霾，加快脚步，越过一道有些高耸的坡，他终于见到了举世闻名的世间奇景——长江。

方圆数十里没有一点人声，滚滚的长江向着天际的残阳奔涌而去，涛涛的江水不断拍打着两岸江畔，躁动的鱼儿在水面悦动，夕阳好似醉酒的仙人打翻了的墨水瓶，一片片深色的赤色倒入江中晕染开来，就连江面吹来的凉风都带上一丝酒气，李归深吸一口气，顿时感到心旷神怡。

人总是会在放松的时候思绪涌起，李归盘坐在江畔，过往的记忆浮现在心头，横断山的一幕幕还历历在目，此刻的短暂安宁是如此来之不易以至于都有了一丝不真实感，如同梦一般，仿佛一旦长眼噩梦般的兵戈声又会响起。看着雪白的浪花一次次洗刷着光滑的石头，大难不死的他心中茫然，不知过往如何复得，不知来日怎样去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般开口说道：“不知忘怀，不知前路，可问涛声。”

李归吃惊，猛然回头，那是一个胡子拉碴挎着一柄入鞘剑身材高挑的中年男人，与昏迷前所见到的那道持剑身影有几分相似，再想起苏菜的话，立刻明白了这位男人便是苏菜的丈夫。

男人覆手而立，看着滔滔的江水说道：“我于江畔观涛数十载，每一次带着疑惑来到长江边，都能不惑而离开，少年，且听涛声，你想要的答案早已在心中，只是蒙尘，涛声自会洗去那一层灰垢。”

李归听从他的话，闭上眼睛，细细听着涛声，滚滚的江水拍打着江畔的碎石堆，连绵的涛声沉着有力，如同击鼓般铮铮作响，一次又一次捶打着他的心灵，心中的犹豫与迷茫被沉闷的涛声排开，灵海瞬间一阵清明。

他要拯救昏迷不醒的周良，要摸清横断山上那道黑影到底是何人；他要复仇、要去咸阳寻找旧战国贵族参加反叛军。

在养好伤后，他将一刻不停歇前往咸阳，那里是当今天下最繁华的都市，最有希望找到能够医治周良的药物，也同样能打探黑影的身份。

不知不觉间，李归的身体盘了起来，天地间的灵气被他吸纳入体内演运起周天之法，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欣慰地点了点头，取下腰间的入鞘剑朝长江一挥，一道道水柱冲天而起，带来无数精纯的灵气，如同醍醐灌顶般涌入李归体内。

......

过了数个时辰，李归重新张开眼时，心中豁然开朗，看着眼前滚滚的长江多了一丝明悟，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发现不止肺腑，整个身体都上升了一个档次，精纯的灵气遍布全身，他的欣喜难以掩饰，看到不远处坐着观涛的男人，连忙起身一拜，恭敬地说道：“感谢前辈的救命与提点之恩。”

中年男人看向他和蔼一笑：“不必多谢，我不是什么前辈，我叫姜临涛，若是不排斥叫我姜大叔就行。”

“我叫李归，字首丘，真心谢过姜叔。”

姜临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向李归说道：“你能摸清楚本心那便是最好的。这一次悟道你得到的好处不小，体内灵气已经可以堪比练气境七重，不过你的炼体底子打的很差，只有腿部经脉还算过得去，日后万万不可少了锻炼。”

“明白了，”李归虚心受教，随后问道：“对了姜叔，我在这儿修炼了多久。”

“不久，大概一个半时辰吧，怎么了？”姜临涛想了一番告诉李归。

李归脸色一僵，犹豫半响后小声说道：“我出门时，苏夫人炖了鱼汤，此刻恐怕已经......”

姜临涛脸色也猛地一阵青紫，他急切地抓起李归的手就要作势往回赶。可没迈出半步就停住了，不远处一位妇人气冲冲地拿着锅铲朝着两人走来，不正是苏菜吗？

苏菜愤愤地开口：“又到了这么晚还不回家，鱼汤都凉了，这么冷的天待会儿又着凉了怎么办？”

姜临涛则是一脸委屈、抱着苏菜的胳膊地解释着：“冤枉啊，这次真不是我瞎溜达，是护着李归这小子修炼才......”

“自己不想着家还赖别人......”

听着苏菜和姜临涛的争吵，李归露出了真挚的笑容，此刻的姜临涛不复刚才的高人风范，苏菜也不再保持温婉的模样，两人亲切地打闹着，就连空气中也洋溢着幸福的气味。

“回家吧，外面凉，鱼汤热热还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