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迷雾森林116（2 / 2）
“老朋友？”段乾疑惑，接着道：“我没有什么朋友。”
“是你？当日四海客栈让你逃了！”段乾突然从那张冰冷刀削般的脸看出，这人便是在四海客栈与他交过手的人，一个绝顶高手！
当日韩水等人在前堂弄出大动静后便准备与众人汇合，却不想中途被段乾截住。韩水与段乾厮杀几十招数而不分高下，但是韩水急于带着凌虚子、江北与风无疾汇合，拖下去明显不利。最后是两个亲卫拼死拖住段乾，韩水等人才能得以脱身。但是在段乾看来，这也算很了不起了！
“你不记得了，我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韩水露出难看的笑，他说的很轻松，好像真的是老朋友见面。
“我最好的朋友？”段乾脸色开始变了。
段乾盯着那张脸死死地，随后冷笑道：“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对方的身手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这两年也一直在找你。”韩水依然说的很轻松。
“你真的是他？你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段乾语气有点发怒，声音越来越难以隐藏内心的暴躁。
“如果他没有活着，那你为什么要找他呢？”韩水慢慢的把剑抽出来。
“血债需要用血来偿！”
剑锋森寒。
“你不可能是他的！”段乾摇头。
“就算你是他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当年你不如我，现在你也一样……”
回应段乾的是寒芒，剑擦这他的的耳畔而过。同一瞬间，段乾三日月宗近从刀鞘拔出，一招反手式刺向身体靠的很近的韩水腹部。出刀的瞬间，一阵火炎呈现一条弧形刺的韩水无法睁眼。反手刺恰到好处的又快有准，利用对方身体的冲劲和自身的攻势，在差距有一定程度的高手对决中，这一招就可以结束战斗。
只是韩水不慌不忙，他一手抓住了刺向他腹部的三日月宗近，刀刃在他手掌滑行了一段，他手掌上激起一阵火花。段乾吃惊，看到对方手上有一层细密的丝质的东西。韩水早就准备好了的炼金打造的精铁手套，刀刃一般很难刺破。
来不及细想，那贴着耳畔的利剑划向他的脖子，他举刀向上劈去，与那劈下来的剑狠狠对撞了一下。
段乾很快，三日月宗近是东瀛名刀，精钢所制，刚硬轻薄，削铁如泥。破空时候只要速度到了一个程度常常会产生撕裂声音。凶猛的招式，刁钻的进攻角度凌厉的攻势让段乾占据上风，他已经连续几次划破对手的黑色夜行服。不过韩水的速度也很快，严谨的防守对方的杀招，偶尔还进行出其不意的反击。
段乾压制的攻击对韩水越来越不利，刀尖贴着他崩开的衣服裸露的皮肤表面划过。
然而下一瞬间，韩水突然转守围攻，硬生生将那直入的武士刀顶住，随后段乾闷哼一声，身体一震，胸口被对方的膝盖狠狠撞击的倒飞出去。
“你不是他，你的招式和他完全不一样！”段乾很快爬了起来，一招惯用的读心正握法，双手握住刀柄，刀刃对着韩水。
“你以为我跌落海崖下摔死了是嘛？哼哼，恐怕让你失望了。”韩水冷笑。
“你明明......”
“我明明练了七年的刀，你明明只是学了五年，但我却比不过你，为什么两年后突然改用了剑。为什么招式那么快，那么凶猛是吗？”
韩水一句一步向前。
“师弟，你曾经是个天才，师兄都嫉妒你这个天才。”韩水轻声细语。
段乾字字入耳，仿佛寥寥几字便勾起了陈年旧事。
“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怎么......”
“你不用再了解了，两年前你的命现在我要收回来。”韩水平静的像是无鱼的死水潭。
段乾突然笑了，冷笑到狂笑。
“你有什么资格，师兄，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我是最优秀的，我是第一，我才应该学到最后那招的‘无息幻刀’。可是他最后传给了你！师傅太偏心了，一直喜欢的都是你，你很勤奋可是你那么笨，你怎么可以学‘无息幻刀’！”
段乾咬牙切齿。
“我才是所有师兄弟中最聪明，最厉害的人，只有我才有资格学不是吗？最后只有我学了那最后一招就能带领武藏派超过依贺派和柳生派成为第一刀派。凭什么他最后教给了你！选了你继承他的衣钵！你没资格，他也瞎了眼，看上你什么了！”
接近吼出来的声音，韩水看着那扭曲的脸，依旧面不改色。
“你心术不正，从你进门的时候师傅就跟我说过，可是我没有上心。你天资聪慧学什么都快，我很羡慕也很佩服你，所以一直对你那么照顾。某天师傅宣布教授我绝学’无息幻刀’的时，我还一直认为最有资格学习者绝学的仍然是你。师傅私下跟我说的还是那句话，说你心术不正，让我防范着你。直到两年前我被你打下海崖后，我才明白师傅说的话。”
韩水一步一步的朝着段乾走去，段乾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胸口，不仅仅是他的步伐，还有他每句话。
“师傅教给我‘无息幻刀’后我练习了很长时间还是没有学会。我那时在想，如果师傅选中的是你，恐怕很快就能领悟吧。”
韩水自嘲的摇了摇头。
段乾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紧握住刀柄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重伤掉下海崖，我没有淹死在海里，也没有拍死在礁石上，我鬼使神差活了下来。某些东西自那以后就埋葬在我内心的深海中，我明白老天不让我死是告诉我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要让我去做，所以我拼了命的活着。”
韩水步伐变大，段乾警惕的看着对方走来，韩水突然扔下了剑，段乾惊讶之余更加惊恐。
然后他看到了对方从背后缓慢拔刀，非常快的拔刀，只是在他眼中好像是很缓慢，好像是故意要他看清刀刃的每一段。刀刃纹路上面刻着北海的樱花，还有三日月宗近的字样。端部是拥有者的名字，还有赠送人——曾经也是他师傅的名字。
那是另一把三日月宗近，和自己手中这把一样的刀。
“你学会了‘无息幻刀’是吗。”段乾颤声道。
韩水不作答，三日月宗近对准对方。
段乾率先出手，袖子中洒出石粉，一刀劈去，一道弧形火燃空中灼烧。三段突刺封锁近身的所有可能攻击的招式。
韩水大步变成了发力奔跑，轻盈的步子在段乾看来很沉重。明明那么远，但是段乾却不得不刺出去手中的刀。
他没有看到韩水出刀的招式，但是段乾知道他确实出招了。那种快已经不是视觉所能铺抓的，无声无息，直到那刀出现在他的眼前一尺距离。段乾拼尽全力去挡，三日月宗近却仿佛碰到无形之物，同一时间，那把同样是三日月宗近的精刀穿过了他的身体，从前心入，后心出。
是啊，崖下那晚我学会了老师的绝学。
韩水跟段乾说，也跟自己说。
他看到了被大火焚毁的山庄，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火的道馆。掉落海崖的空中他静静的看着火烧云的天空，像是火莲花在飘荡……仿佛什么东西从他身上剥离，仿佛是灵魂。他看到过往都变成梦幻泡影一个个在他眼前破碎，所有的事物都化作尘埃最后烟消云散。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是死是活，只有坠落、坠落、坠落……
驿站
午时，所有人整装待发。茫茫大山立在视线之内，远处看不到尽头的群山像是绿灰色的汪洋。他们是渺小的鱼虾，迟早被大浪吞噬。
据说深山有瘴气、有毒虫有野兽，有张着血碰大口的鬼怪，还有不为人知的山灵......这一走进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风择路和时雨就谁是应该叫谁哥哥还是姐姐叽叽喳喳的闹腾。江北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四海客栈的秘制药非常有效，江北受了这么重的伤短短数日便可以自行走动了。凌虚子撑着一把黑色铁伞，无波无澜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但是总感觉他在不停的想事情。他和蔼可亲让人想亲近，只是很少主动找人攀聊，但是你若是找他无论说什么话题他都能和你聊一聊。
队伍里唯一存活下来的随从无声的整理着将要带的食物、药品、兵器。他的名字叫黄拓，才二十岁左右，在队伍中不比风择路、时雨年纪差多少，只是相比而言却更为成熟干练，所有在一块并没什么话语。比之另外的人年龄差更多，更难有话题，所以让人感觉表现出来的有些沉默。
韩水还是和原先一样，阴郁的脸依然阴郁，阳光也无法驱散那些灰色。
万四海送来的火漆封条密封了的木盒里面是一张兽皮，兽皮上绘制了一张奇怪的地图。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地图，因为它根本不完整，中间很多部分是空白的，这是一张残缺的地图！风无疾认为这种残缺很奇怪，好像是有人故意没有画上去，似乎要隐瞒一些东西。凌虚子看完后分析，不一定是隐瞒什么，也许是绘制图的人是很多很多人，地图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拼接成的，看样子是没有人真正记得整条路线。
风无疾掏出自己手里的那张兽皮绘制的地图，与这张放在一起。这两张皮，一新一旧，显然不是同一期制品。他原来手里这张比较老旧，是风择路受他那个神秘师傅之命转交给他的。从图的内容看两张图倒是有些相似之处，但是两张图的绘制方法以及凸显的要点差异巨大，现有来看难以理清其中关联性。
风无疾早在受到皇命要寻找沧澜城之际，就传信于天下第一巨贾万四海，委托他帮忙找寻通往这已经消失数百年的古迹的线索。
其实在风无疾找上之前，万四海就早对那古城有过探索。他曾花费大量金钱和人力去寻找传说中的古城，探索的人死了多少已经不计其数。不断派人深入、不断根据前人记号或者死前走到的地方遗留的记录图和信息一步步完善。只不过至今为止，依旧还是没有人真正完整的抵达过目的地。或者有人到了，只是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地图记录的很乱，进到大山里的人都经历过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或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侥幸有人活下来也变得疯癫失智。根据那么多年的努力，无数人不尽相同的描述还有前人遗留下来的线索才绘制了这张有缺陷的草图。
前半部分的路线还是比较明确的，进入深山五十里就会进入一片诡谲的森林——迷雾森林。迷雾森林的区域非常广阔，没有人知道它具体覆盖面积是多少，不过据不完全的记录统计到至少方圆三百里。而且迷雾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譬如随着大风的移动、随着暴雨、气温变得浓稠或消散。
地图上通过迷雾森林的是数条线路，没有准确的哪一条就是最正确的。因为迷雾森林变化是瞬息的，所以万四海的大批人马无数次探索最终选定了几条比较可靠的路线，而无法确定或者说不可能只有一条就能准确顺利通过的路线。
风无疾用粗布仔细的将天武刀包裹起来，然后绑在自己的背上。午时的太阳还是比较刺眼，高空盘旋着两抹黑色，适时响起两道响遏行云的鹰唳，风无疾抬头用一只手放在额头，强忤逆这阳光看那两团黑色。
“是白泽，还有火舞！”时雨高兴的大声呼叫。
她把用手放在嘴角，清丽的哨音响起，回音传荡在大山与大山之间。
仿佛听到回应，那翱翔天空的两只雄鹰并肩滑翔从高空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