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香七(2)26(1 / 2)

这一夜是淡月柔辉的暖夜,香七注定无眠。

参选伴读一事原本非她所愿,在家中百般抗争无用后,才悻悻来天宫走个过场。哪知不过短短数日,她愈发心系此事。本无波澜与悬念的结果却被清澄一枚泉石颠覆,今日蘼芜殿已宣布将清澄选为殿下伴读。对于这件苦差其他参选者随即释然,各自打道回府。唯剩她一人泱泱不悦,不知要何去何从。

此时,她正如折翼的鸟儿自高空摔落,一壁怔怔的痛,一壁自怜,其他人在临行前释出的热嘲若泠泠冷箭,已伤不到茫然如她半分。一只鸟儿落在窗沿,沿途逡巡,闲来无事又啄窗棂。香七嫌它聒噪,闹脾气猛的一推窗。鸟儿被她骤起的动作惊得箭一般飞起,发出咭…咭…的鸣声,虽无音韵,却煞是好听。不知雀鸟飞去了何处,却见香霁殿下立在远处似淡淡春山向她招了招手。

她一路小跑了出来,脚步轻轻灵灵,衣袂腾挪跌宕,袖中的里子闪出幽幽一段光泽,像纷飞神秘的蝶。跑至近前,先止步,微微平稳了气息,这才仰头看着香霁,她月白色的裙裳更衬肌肤胜雪,眼神流转若玫瑰瓣上的清露。

月下,香霁一身便服,简洁洒脱,却是光华夺目。“过来看看你,”他清清静静,顿了一顿,略有不忍的问:“这个结果令香七有些不适吧?”

“何止不适,”香七一壁低头踢飞脚前的石子,一壁看着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那影子模糊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欢喜,直言:“分明不平、不公,这个结果我不服。”

她转念一想,殿下是安静的人,会不会不喜欢人这般聒噪,遂又悻悻问:“殿下会不会觉得我如此抱怨很是琐碎?”

“唔,在我面前,倒无不可说的话,” 香霁轻轻一笑:“且也不能让你就这样心中揣着不公不平回凰族。”

少年一笑如星河流光,十分好看。香七心中激愤释出几分:“清澄的茶固然胜于我,可前两轮比试,她并未参加,如此结果殊不公平。”

“唔,”香霁点头:“前两轮比试,一是考校过目不忘,另一则是考评无师自悟。这两项清澄若是与我比试,我略胜一筹,但总之相差无几。”

香七:——

也就是说,全盘再比一次,自己也不会赢。香七气得直想跺脚:“她既然能赢,那为何不从一开始就参与择选?”

“她心中怕是不愿吧。做我的伴读清苦繁芜,且天宫森严无趣,不比清凉道其他处。自问若我是清凉道仙者,忽让我入天宫为一位殿下做伴读,此后又常年戴月披星,我亦不愿。”

不愿?香七睁圆了眼,心中气极:“她既不愿,为何又在最后一轮半路杀出,再博得所有人的喝彩?殿下不觉得此人做作吗?”

做作?香霁思索一番:“唔,清澄的口碑倒确实不比香七好到哪里去。”

香七:——

她偷瞄一眼香霁,想,殿下会不会不喜欢她这般评议人,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遂妙目一横,满面娇嗔的提示他:“是殿下自己说的,在殿下面前无话不可说。”

“无妨。”香霁温和的看她一眼,她一路小跑过来,发丝略有凌乱,在风中微延,有一种快意与洒脱,微微偏着头,神情烂漫。他所不能容忍的并非“做作”这般,而是诸如“低微”此类的评价。香七虽有些跋扈与骄纵,但天性快人快语。又因不懂隐藏,故在他面前患得患失,他俱看得明白。只是,清凉道并非远离是非的净土,有人的地方,就有**与纷争。天宫作为清凉道的至尊处更是如此,谁也避免不了被谤议与误读,这是他从小就懂得的道理。他接着道:“不过,昨日那棵树上其实还有一人,石子也不是清澄掷下的。她原不过是在树上小睡,跃下后眼神朦胧,目光在茶案逡巡,看到石子与倾斜的茶盏才知发生了何事,显然并非投石之人。清澄只是一力承担了此事。”

香七闻言,不禁瞠目结舌:“谁如此大胆且是何居心?那人存心搅局,难道是不想让我做殿下伴读吗?”

香霁又一笑,多少有几分包容语气:“他倒未必是想搅香七的局,只能说,清澄既承担了此事,那人或许是她想庇护之人。”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香七心下懊恼,一跺脚:“殿下前来是为宽慰我,还是为清澄开脱?”

香霁:——

他不是一来时就已道明来意了吗?

香七声音娇软,委屈溢于言表:“那为何殿下句句不离清澄?”

香霁:——

每句难道不是她牵引的吗?

见他不答,香七又是一跺脚:“殿下句句似实话实说,又句句在偏袒清澄。”

香霁:——

他第一次见小小仙子这般撒娇模样,一跺脚,衣袂便又有一番腾挪跌宕,若翩翩的蝶。一时有些束手无措,却天性有种镇定,遂温和道:“那我们便不说清澄罢。”心想,经她牵引显然又提了一回。

香七心中狡黠,道:“殿下今日前来,香七很是感激,我愿与殿下做朋友,殿下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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