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香七（2）26（2 / 2）

此事香霁一向承有蘼芜君之风，便十分爽快的答应：“愿意。”

“做朋友需一心一意。那殿下与清澄做朋友的时候，就不能与我做朋友。既然答应了与我做朋友，就不能与清澄做朋友。”

香霁：——

“哼。”此时，他们身后的树晃动了一下，沙沙作响覆盖了树上传来的声音。

香霁微蹙了眉，却并未不快，只问：“你打算藏到何时？”

一具身影自树上一晃而过，丢下一句话：“她有完没完，胡搅蛮缠，她当清澄好欺负么。”这话显然是对香七所说。那人又想，方才那句“哼”，她未必听得分明，遂又重重“哼”了一声，这才舍得离去。

香七：——

她心中疑问接踵而至。他会不会就是昨日树上那人？如此被包容的大胆之人会是谁呢？

香霁看出她的心思，既包容、亦无奈的道：“是我的王弟无释。”

原来如此，香七恍然。

此事说来微妙。

先天帝开辟清凉道时并非一人之力、一人之功，鸾鸟、麒麟等族累阀阅之最，成为清凉道最为显赫的仙族。清凉道逐渐闻名于三界，受山水场修仙者向往。如今清凉道的散仙即是山水场修仙成功的修行者及其后裔。

先天帝时，诸散仙因无创世之功，并不能在天宫拥有任一席位。但散仙将山水场古老文化带入清凉道，为当年尚未继位的与治帝和蘼芜君所喜爱。

当今最富盛名的散仙共有三位，为松间、凉月、以及意凌云，三位际遇各有不同。松间一代仙儒，是香霁殿下的老师。凉月性情羁狂，唯追随蘼芜君。意凌云原本并不出众，身为蘼芜君的友人，却与天帝相恋且诞下了无释殿下。此事令暮年的先天帝极度震怒，后无释殿下独自长于荏染宫，意凌云毫无位分，且不居于天宫。此事亦影响了先天帝对诸散仙的态度，认为他们表面淡泊，实则心藏奸狡，从此益发疏远。

香七沉吟片刻，终于抛开了清澄，问了心中最为关切的一件事：“若香七并非鸟族中人，今日落选，殿下还会前来看望香七吗？”

她仰起脸注视着他，她是蘼芜君的同族，殿下若是为此前来宽慰再正常不过了。

她仰起脸的样子，像一朵盛放的玫瑰。心中知晓自己这般姿态最是好看，平常若是这般，立在她眼神中的凰族少年要么惟命是从、供她驱使，要么面红耳热的从她眼神中挣脱出去，落荒而逃。而此刻，她只是想将这最好看的容颜映在香霁的眸中。

“会，”香霁既无挣脱，亦无沉溺，清清静静的注视着她，却是不假思索的答。

香七闻言，眼神一轻，有种恍若梦境的不确定与难以平息的惊喜：“为何？”

香霁未答，却取出一件物事递给她:“小物霁月赠与你，望你开怀，回小次山之后不必自馁，好好磨砺。假以时日，香七必是鸟族出类拔萃的仙者。”

她自小就难耐不洁，从不碰男子所触之物，自他风姿若兰叶的指间接过却毫无违和。霁月被一块织布包裹着，看起来十分简素，织布上似尚存他的温度。

香七打开，是半饼茶，色如黑漆，肌理细腻，芬馥若春风。

“待到那时，我再告知于你。”香霁道。

这似是一个约定。香七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

四寂静了静，这一眼于她，是天荒地老。

待到那时，是哪时？想到此，她蓦地生出几许不耐。自此，再也不会有别的少年入得她的眼，她也不会再仰着面去戏耍那些少年。可殿下呢？此后，殿下是否还记得她；若有了心仪之人，他是否还记得今日与她的约定？

眼前之人如此遥不可及，大胆如她，却独独对他心怀羞怯，万不敢靠近，只希望他能靠近着、靠近着她。她默默咽下不可逾越的羞怯，忽执将曾握半饼茶的香霁的手，贴于自己玫瑰般的花颜，只敢停留片刻便放下。他的手修长润泽，尔雅如玉。那一瞬，她足以感受到他的温度，她最喜欢他的自信不疑、明净清莹的温度。

香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柔润温软的触感含于他的手心，那是贴在她面颊上所剩的几许缠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