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23(1 / 2)

米迦勒再度清醒,因为黑暗中有只手轻拍着他面前的枕头。力度不大,间隔却短促,无端透出点焦急的味道。他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再度看见光亮时也对上了路西法那双好像永远冷静的眼。

他似乎这么注视了米迦勒很久,但米迦勒感觉自己只是短暂地闭眼休息了一下,所以看着他整齐的装束,只当那场□□才当结束不久,意识朦胧地问:“你准备走了?”

他们靠得很近,米迦勒微微转头对他说话时吐息温热,长发柔软地散落在枕上,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

路西法按在旁边的手指收拢,在枕头上留下几条深痕,但他很快收回手,拉开距离低声回答米迦勒:“已经过去两天了。”

米迦勒还没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路西法已经转身走开,米迦勒看着他的背影坐起身,脑内还是有点混沌:“你怎么……”

话没问完,尾音就隐没,回过神来睁眼,发现眼前看事物的角度大变——身体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无声倒了下去。

好在本来就在床上,这么一倒只是栽倒在床铺中。路西法几步疾走过来扶起他,臂弯中搭着一件刚找出来的外袍。

这时才察觉到不对。身体整个是无力的,被路西法一手环着背抱进怀里后仍控制不住往下滑,靠在他身上才勉强坐着。他全身都在发烫,对比起来路西法的身体反而显得冰凉。

“开会你没来,我问了领主府,他们说不知道你在哪。你的手下也说有联系你,但是没得到回音。我想了想最后看见你的地方是哪里,就过来看看。”路西法把被子推开,给米迦勒在睡衣外面穿外袍,声音很稳,但语速较往常快:“通讯器一直在床头,你都没听见。”

蓬松的被子留住的热气突然散去,身体因为寒冷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路西法正忙着给他套衣服的手顿了顿,把被子拉了回来,重新覆盖在他腰上。

——他一看就不会照顾人,替人穿衣的动作生疏,还让系扣缠住了米迦勒的长发,不得不慢慢解开。

米迦勒一直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胸前任他摆弄,那些从耳边飘过的字不知道有几个进了脑袋里。松散的领口处可以瞥见颈部往下深深浅浅成片暧昧的淡红——以堕天使的身体恢复力来说,这本身极不正常。他沉思了一会儿,微微仰头看着路西法时却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简单的问题:“你说开会?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

——窗外,跟潘地曼尼南璀璨华光的夜景不同,一片深沉的黑。

米迦勒微微一愣,意识到他的无故失踪大概引起了多大的麻烦。

“我叫了你一段时间,但你一直没醒。”路西法说。他终于解决了那个碍事的系扣,理好米迦勒的衣领,口气平静但不是商量:“去我那里。我召集了医疗厅的人。”

他在米迦勒张口之前打断他,又径直把他抱起来:“工作的事之后再说。”——算是拿来应对他之前回绝的理由。

米迦勒最终没有说什么。

空间法阵的光辉一亮,再暗下去已经回到了潘地曼尼南的魔王寝宫。

医疗厅的人急匆匆地来。在王城工作的人毕竟不一样,在一个地方见到了本不该见到的人也面不改色,只自顾自做该做的工作。为首的一个医师是堕天使,少见的同时精通治愈术和魔药的,资历深厚的医疗师。

几百年来堕天使的治愈术能力逐渐恢复到还是天使时三成左右的水准,最高的达到四成,比如眼前这个医疗师。

他在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又斟酌着问:“米迦勒殿下,你自己的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呢?”

“没什么,就是累。”米迦勒停了停,他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医疗师端给他的,据说是发烧时常用的药,说话稍慢但是清晰,声音里面听不出他正在经历什么难受的事:“还有动的时候,全身会痛。”

站在旁边的路西法手指无声弹动了一下。

“冒昧问一句,米迦勒殿下,你考虑过怀孕的可能性吗?你这种情况跟怀孕挺像的。地狱稳定下来后怀孕的男性堕天使也不少,如果你受了伤,身体状态不好又跟谁发生了关系,也是有这种可能的。贸然用法术查探你的身体很冒犯,如果你认为没有这种可能性,我就不做这种检查了。”他在面前的本子上记了几句,堕天使在受伤后往往不愿意让他人靠近,哪怕是医疗师,这些也是要考虑的因素:“不过就算是怀孕,你这种症状也太严重了啊……”

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只是话刚说完米迦勒手里那杯药就从他松开的手里倒了下来,动静大到把旁边的医疗师都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施展清洁咒清理,并让人重新拿药。

米迦勒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但等路西法同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一眼瞥到床上的人手指幅度极轻微的颤抖。

慌乱和恐惧仿佛是永远不能在米迦勒身上找到的情绪,所以这是多么罕见啊。路西法静静看着,无声扬了扬嘴角。

两个人的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片刻交错,最后米迦勒说:“查吧。”

分不清是平静还是坚决。

医疗师用了查探身体的法术,结束之后,那一副“我见惯大风大浪什么都不足为奇”的表情反而微微变了。但他很快察觉到米迦勒想问什么:“不是怀孕。”

他收回手,抬起笔在本上飞快地写了几个词就要起身:“稍等,米迦勒殿下,魔王陛下。你的情况我需要跟医疗厅的同僚商议一下,我自己一个人无法给两位确切的答复。”

“你说出你的猜测我也吓不死。”米迦勒淡淡说:“利布提医师,还有你不敢说的吗?”

路西法当即察觉到他们俩之间应当不算陌生,米迦勒这句话说完,利布提就把手里的本子写了字的那一页飞快地在米迦勒眼前扬了一下,米迦勒视线缓缓一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比刚才得知可能怀孕强装的镇定平静了许多。

医疗师出去了。

路西法也想知道答案,但他没有跟上——他有更想问的。

“我以为你会说,不想再跟我有这样的关系。”路西法说。

他一直站在床边,除了利布提,他离米迦勒最近,也看得最清楚。

“这本来也不是我能做决定的事。”

他很少这么直白,这足够说明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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