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干泥鳅8（2 / 2）

“哥哥，这话又怎么说呢？”林依依笑问。

“妹妹你想呀，”方俊华说：“哥哥追王静都追那么久了，就只在她家的花园呆过，连楼上都没进的，因此，为尽快进入她家，哥哥就得找借口，而这时二娘就给了哥哥这个机会。”

“哥哥，这个感情哪像你说的这么复杂的？”林依依说。

“所以哥哥也劝你，要是以后有人追你，可也不要轻易答应。特别是在两个男生同时追你时，你也不要答应那个向你先开口的。”

“那又是为什么呢？”林依依不解地问。

“因为很多时候，后面那个难说出口的，才是最爱你的人。”又说：“依依，这二娘手里拿了菜，那坛子也有十多斤重，她既然去问摊主价钱，就有意向要买，可她苦于不好拿。这时哥哥一出现，既帮她砍了价，又解决了她难拿的问题，而且哥哥一口一个大姐，免了摊贩怀疑我们是一伙的嫌疑。最主要的是，女人在这把年纪时是很在意年龄的。我叫二娘为大姐，等于是把她年轻了二十岁。她表面上骂我，实则内心高兴着呢！”

“哥哥，”林依依说：“我真是佩服你的。后来你就进了静姐姐家？”

“妹妹，”方俊华呵呵一笑说：“哥哥不但进了，而且二娘还特意叫王静端西瓜给我吃。那时我真想把王静搂住亲个痛快，可我不能这样做，非但不能这样做，后来我在客厅吹着空调，王静进卧室去时，我就想着要离开了。我可不能让王静看轻我，认为我也不过是个入室之徒。下楼时，二娘跟出来了，便是问我的名字，在哪读书，又问我家里有什么人。因此，我还对二娘好好夸了你，说我妹妹林依依集聚了中国四大美人的优点。”

林依依心想：“中国四大美人的优点，那我都成什么人了？”嘴里却问：“哥哥，那后来呢？”

“从王静家出来后，我就去河边田头里转——”

“哥哥，到河边田里转，那自然是要展示哥哥的拿手好戏了！”林依依笑。

方俊华想：“依依，哥哥的拿手好戏可不是捉泥鳅，而是对王静上上下下捉泥鳅。”嘴里却说：“依依，哥哥刚才也说了，追女孩比做任何事都难的，你除了要接近她的亲人，除了要快，要熬外，还有是要知道她的爱好。这就是什么书上说的，百什么不什么。”

“哥哥，是知己知彼，百胜不殆。”林依依笑着说。

“不管什么殆，等待也好，戴绿帽子也好，这个哥哥不必知道，妹妹晓得就好了。刚才我说到哪了？”

“追女孩子要知晓她的爱好。”林依依提醒说。

“是的，的确是的。”方俊华点点头说，

“那静姐姐喜欢什么？”林依依问。

“那时，哥哥第一次到楼上去时，就那么瞄了一下餐桌，就知道她喜欢什么了。不过，就算哥哥不去她家，也晓得她喜欢什么的。那就是：你嫂子不仅喜欢哥哥的大泥鳅，还喜欢哥哥捉的小泥鳅。”

“哥哥怎么就不去静姐姐家，就晓得静姐姐喜欢什么？”林依依一时也没理会大泥鳅是什么，小泥鳅指的又是什么。

方俊华笑了笑，说：“我随二娘进菜市场后，我发现她走到猪肉摊位前，也只是问价钱，走到其它摊位前也是如此，直到蔬菜摊位前，也是因和摊主熟才买了两根莴笋，而走到泥鳅摊位前时，二娘价钱也不问就买了。直到后来，我到了王静家，也就更加证实了王静喜欢吃大泥鳅和小泥鳅，只不过把喜欢吃大泥鳅小泥鳅改成了喜欢吃干泥鳅了。”

“哥哥，五一放假那几天，以及放暑假的这些日子，哥哥吃的什么？妹妹可是最担心哥哥这个了。”林依依说这话时，眼眶儿便红了。

“谢谢妹妹的关心，”方俊华也是感动地说：“在打持久战的日子里，哥哥是睡得很少的，至于哥哥吃的什么，哥哥可不能像骗二娘一样哄你的，而且也哄不了你的。在那时，我对二娘说，我住在一个同学家，每天能吃好睡好的。这二娘也就信了。其实呢？哥哥从省城回来后，身上的钱所剩无几了。不过，这无论如何是难不倒哥哥的，哥哥就开始去观察别墅周边的情况。”

“哥哥，别墅周边的情况又是怎样的？”林依依问。

“这时哥哥发现，原来王静家正处在城郊处，叫什么六十亭、九十亭的，再过去又有许多石马，有大片菜地，果树也挺多的——”

不待方俊华说完，林依依忍不住笑起来。

方俊华忙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说：“妹妹，可不能让你妈听见。”

林依依嘀嘀咕咕地掩嘴笑，闪烁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小声说：“哥哥，到了第二天，有没有听到有人骂哈？”

方俊华也是低声说：“怎么没听到？哥哥也只能拿树叶塞住耳朵咯！”

“她们骂的是不是比碧溪村的还难听啊？”

“可难听多了，毕竟人家是城里人，比我们碧溪村的人有文化啊！”

“那骂的又是什么？”心里想：可不要骂我们的妈妈。

“我听到她们好像是在骂你的妈妈偷人养汉了。”

林依依想：果然骂这个了。却听哥哥方俊华又说：“可我听了好久，也没听懂她们在骂什么啊！”

只到这，林依依忍不住格格大笑起来，方俊华也笑了，两兄妹的笑在寂静的夜里扬开了。

时间不早了，林依依也就回了她自己的卧室。这时林芳芝已睡了。林依依爬上床去，挨着她妈妈睡下，却睁着大眼睛，脑里回想着故事，也是觉得有趣，可也觉得辛酸，心想：“这静姐姐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哥哥如此上心的？”

林依依比方俊华小了整整七岁。但在林芳芝眼里，这两个孩子，就是两个极端。林依依就是在婴儿期，也没让林芳芝闹心过，要她坐，她就坐；要她睡，她就睡；要她吃饭，她就吃饭。曾有人对林依依小时候的“老实”，提出过质疑，认为林依依是不是脑子受损了，还劝林芳芝带林依依到省儿童医院看看。林芳芝想，我这小宝贝的脑子哪有题？可终究不放心，还是带林依依到省城的儿童医院看了。林芳芝之所以下定决心要带林依依上省城看，主要还是方文的原因。怀林依依前，方文已重病在身，卧床不起，进食都困难了。可在临终前，方文竟然向林芳芝提要求。林芳芝不想拂他最后的意，也就和他成了夫妻之事。到第二年，林芳芝就生下了林依依。

被医生检查过后，林依依的脑子正常。这时林芳芝想：既然来了，不如多花点钱，为林依依做个全身检查。结果是；林依依一切正常。林芳芝满心欢喜，原来这个小宝贝的听话乖巧是与生俱来的，是老天派来慰她的心的。果然，林依依一天天的长大，不管林芳芝怎么养，给她狂风暴雨也好，给她阳光雨露也好，她都来者不拒，一概接受，可她却又像个消毒机器一样，把所有的好和不好都溶解消化，然后变成了属于她的好。直到今天，她已十三岁了，村里人没有不喜欢她的。至于在学校里，从上小学到初中，林依依的成绩总排第一，没有一个老师不喜欢的。在家里，她所有的农活都会干，所有的家务一看就会。而方俊华呢？林芳芝一想起来就头痛的。

到第二天，天还没亮，林芳芝就和林依依上田里干活了。她们要趁太阳还不炙烤时，给水稻治虫施肥除杂草。林芳芝和林依依在田里忙时，方俊华却背了鱼篓到田里捉泥鳅去了。

七月盛夏，正是水稻疯狂生长时节。林芳芝家的水稻也是长势极好。有村人说，林老师，水稻庄稼也看人，你长得好看，水稻庄稼也长的好看。林芳芝一笑说，俗语说，人勤地出宝, 人懒地长草。你对水稻庄稼好，水稻庄稼也对你好的。

林芳芝养了一大一小两条猪，一只山羊，又养了二三十只鸡鸭。春耕田，夏种地，秋收割，冬施肥，一年四季都有干不完的活。村里有人见林芳芝那么辛苦，劝她不要养猪了，要不就少耕些田地。对此，林芳芝付之一笑，说鸡鸭猪羊就当宠物养，屋里屋外劳作就当是锻炼身体。又说，三口之家，要吃要喝要用的，没溪水源头，又哪来下头清水？

林芳芝在碧溪小学任民办老师，教的是一二年级的语文。林依依在上学的时候，她是要忙里忙外的。这时是暑假期间，林依依帮她做乐家里的事，她就只要忙外面了。而林依依和她一起去田地里忙活，回到家来，又一起忙家里，这就更让林芳芝省心了。俗语说：女儿是棉袄。这的确是的。

林芳芝天性活泼，爱笑爱玩，虽过四十岁年纪，但岁月似乎也没能完全的把她变老。她依然保持着少女的体型，臀部一点也没下坠，胸脯轮廓依然娇美，她遇到开心事，翘起好看的嘴巴大笑起来时，仍然看得出她少年时是多么的活泼爽朗和调皮任性。在她的身上，很是让人感到方俊华的活气灵气和林依依的秀雅美丽，就是来自她这个母亲的遗传。也是，她和林依依到山下去，不认识她们的人，还以为她们是两姐妹呢！也是，不晓得的人，谁又相信她已是个有着二十岁的儿子和一个十三岁的女儿的母亲呢？

在田里直忙到九点半，太阳更烈了，她们才就从田里回来了。一回到家里，林芳芝从柜里拿了饼干先给林依依充饥，然后便各自分工，你煮饭炒菜，我则给猪鸡鸭喂食。这时，方俊华捉了大半篓泥鳅回来了。

中午时，她们睡了个午觉，直到下午三点半时，她们又戴了斗笠去田里干活了，直干到太阳落山才回来，于是又忙着煮饭炒菜，做家务活。而这时，方俊华也回来了，居然捉了条两斤多的草鱼。

林依依家没电视机，本来她们做好家务，吃好饭，沐浴过后，就要去刘芳家看电视的。电视放的是“新白娘子传奇”，她们可不肯放过任何哪一集的，可因为要干泥鳅，这个晚上电视也没去看了。两母女又是煮泥鳅，又是剖泥鳅，又烧了碳火，围了围拢，拿了烤网，便是干起泥鳅来。为把泥鳅的两面都干的均匀，两人还轮流不睡，给泥鳅翻面。第二天，一包包的干泥鳅就出品了。

乡村生活，对在城里待久了的方俊华来说，终归是无聊枯燥的。他除捉泥鳅外，就再没别的事干了。这天，他顿觉无聊，便走出家门，在村道上转悠开了。

碧溪村有300多户人家，人口将近两千。村民以刘姓居多，其余的都是杂姓，有姓谭的，姓李的，姓颜的，姓李的。这些人为何来到这大山深处？最普遍的说法是为逃避战乱来的，但也有为隐居来的，也有为躲避仇人而来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而姓方的，就方俊华一家。

碧溪村有条终年不息的溪，叫碧溪。碧溪村这名字也是因这溪而来。碧溪溪水清澈碧透，冬暖夏凉，全村人喝用之水全来自于它。夏天时，这溪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堂，黄昏时，总能听到孩子们在溪边戏水的欢声笑语。

他在村里溜达了一圈，看到昔日孩子满村跑、喧嚷热闹的村庄，鲜有年轻人的身影，原来是年轻人都到外面打工去了。这时，有位步履蹒跚、身材佝偻的老人出现在村道上，豁牙露风地问他是谁的儿子。

老人走后，方俊华站在一个高处看时，见一户人家的屋后侧红彤彤的一片，就像是绿稠上烧着一团火般的，于是往坡下去了。

林依依一回来，不见她哥哥方俊华，却看到书桌上有张纸条，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着：“妹妹，哥哥到城里追王静去了！”

在书桌上，放着一大碗红艳艳的杨梅，到火房一看，干好的泥鳅也不见了。林依依正在屋里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林老师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