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恍如梦寐3(2 / 2)
嗯,是床。
那伙人是押着他在赶路吧?怎么还有床睡?
遐意向来冷静清醒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安宁又静谧。
这是哪里?
遐意在惬意环境中略微放松的心神再次绷紧。应该不会是山崖下抓他的那些人,他谨慎地猜测着。
难不成……又是和朝廷有关的什么人?
这几天发生的事着实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像是某种换了新环境的兽类,悄悄了竖起浑身的刺。
他生怕惊扰了什么,试着微微动了动。浑身上下很松快,没有绳索捆绑。身上也不再是厚重的潮湿,转而□□爽舒适的衣物替代。
如果是和之前那伙人的目的一样,那他多半醒不过来。
遐意皱皱眉,心中疑虑更甚。
床边有温和的烛光,他大着胆子转头看去。
烛火摇曳,纱幔缥缈,床边几步远的地方有浅灰的人影,一坐一立。
坐着的人小幅度地动了动,遐意听见了很轻的茶盏碰撞声。
隔帘看人,身影如雾,影影幢幢的灯火更模糊了身形的边界,在人周身映出一圈暖色的光晕。
耳畔很宁静。窗外风声萧萧,屋内温软舒适,他的视野虽然受限,但能朦胧地看见屋子里简单的陈设,处处透着高贵的雅致。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微妙感觉潜滋暗长。二十年生在恣意山水中,遐意没见识过书中所说的文人情怀。
既是文人,那多少和书院有关系;而书院又不折不扣地打上了官家的印记。
他的孤独与不安愈发强烈。此时的感觉,竟和他先前的预感重合。
也许,他就要踏出江湖乡野了。连日以来的遭遇似乎让他隐隐窥见了必将天翻地覆的来日岁月,师父从前说过的“命”从未如此清晰。
——“命啊,逃不过的。”
清晰到他有些无措。
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不疾不徐地饮着茶,他忽然不着边际地想。
遐意心中一空,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的烧已经退了,肌肉还有高烧后的酸痛。左肩的伤应该被处理过,没了发炎的肿痛,剩下单纯的、烈火般的疼痛反而更好忍受。
这是谁?
帐外又一声瓷器轻响,像是那人放下了茶杯。
他闭了闭眼,尽力想理清纷乱的思绪。然而隐秘的慌乱还是占了上风——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小心斟酌着措辞,想着如何开口。
突然,室内水面般的平静被一道清冽的声音打破:“做噩梦了?”
轻轻的声音如潭水,沉静温和,却还是让遐意吃了一惊。
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还平平静静地坐了那么久。
他瞳孔骤缩,身体瞬间紧绷,立马要向腰间摸那把短刀。然而他从头到脚的行装都被换了个干净,只摸到了柔软的棉布。
坐着的人抬了抬手。站立的人影俯身,好像是在听他吩咐。
帐外的人有意低声,但瞒不过遐意的耳朵。
那人说的是:“去吧,别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