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森森（1）29（2 / 2）

篮子里面缝着蓝色碎花的小布，垫着柔软的棉花，甚至还有一床花边的小被子。针脚歪歪扭扭，丑陋不堪，出自江荫和谭池两个人之手，这是森森的小房间。

谭池给森森盖好小被子，转头在平板上下单，买了购物车里看着过于逼真的草莓发饰。

【池塘靠树：今天给森森买了个头饰。】

【草木阴：[向你转账一百元]】

【池塘靠树：谢谢你，亲爱的。】

谭池美滋滋收下自己从江荫那里撒娇得来的一百元，然后靠着躺椅刷软件，心里怎么想怎么美：自己怎么那么舒服呢。

他看着支付宝里的飞机票界面，上次李云风画饼的龙骨总算是兑现了。对方说只能给个大概的位置，但那里到底有没有还不肯定。

【池塘靠树：你们道门的人真小气。】

【您慈悲：别，是他们小气。】

【池塘靠树：行。】

地址是东北的一个小镇，只是曾经说那里有龙陨落，身躯腐烂，尸臭数十里，周围水塘寸草不生。而当龙死后，泛着金光的白骨却被人捡走了。

谭池想：东北啊。

他看向屋子外头的大太阳，等到快冬天了再带江荫去吧，正好旅游一趟。

江荫回来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他还带了一份青葡萄蛋糕，森森看见江荫就跳起来扒住他的衣服道：“江荫！谭池今天欺负我。”

江荫伸手摸摸森森的头顶，他手腕内侧有一个完整的牙印，是昨晚谭池咬的。江荫把蛋糕递给谭池：“我看那里新开了一家店，很多人排队，你要不尝尝。”

谭池美滋滋，他接过江荫手里的蛋糕：“江儿给我带了蛋糕，没给你带。”

森森大声嚷嚷：“鬼才不吃蛋糕！我才不爱吃蛋糕……”

森森的语气突然低落下去，她抓着江荫的衣服，把头埋在布料里，小声说：“我以前，以前……吃过好多好多蛋糕，还有小兔子，小花，你的没有……你的不如我的蛋糕……”

眼瞧着小木偶就要开始哭，身体周围的阴气冻得江荫领子上结出水珠，江荫抬手把森森小木偶放在手心上：“我刚刚忘说了，我给你带了草莓，要吃吗？”

森森一听，连忙又开心地抱住江荫的手指，和江荫去外面拿草莓。谭池探出一截殷红的舌尖卷走嘴角的奶油，盯着森森若有所思。

晚上睡觉的时候谭池手伸进江荫的衣服里摸他柔软的肚子，然后亲着江荫的嘴角道：“还记得森森说要找妈妈吗？”

江荫点点头，他打着哈切，神色恹恹地抵靠着谭池的额头，今天太阳毒辣，让江荫不太舒服。

他迷迷糊糊回答道：“记着，森森一直想找妈妈……”

“我回来以后又给那个地址寄信过，前几天还去看一次。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谭池舌尖舔过江荫的下巴，像在吃蛋糕：“我问过池好，她说那块地方好多年前就拆迁，后来又因为出过事，就一直荒着。”

“你说，森森的妈妈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

江荫眼睛慢慢合上，他抬手抱住谭池的脖子说：“但只要还活着，就能找到。血脉相连，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斩断的……”

除非死亡。不然只要她的母亲还活着一天，森森的执念就不会消散。

谭池没有告诉江荫，他去查了森森的事情，六年前的沿海公路上有个穿红色小裙子的女孩子面目全非地死在马路上，她的身体多处骨折，头几乎被压变形。警方判断凶手应该是用车辆对她进行反复地碾轧。

她死前穿着的也不是红色的公主裙，只是流的血太多，那件公主裙早就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谭池曾答应过会帮森森找到妈妈，他也借着关系去警局查过关于森森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个孩子根本就是个黑户库里没有她，尸体放了很久也没有人来认领，现在大概在殡仪馆里超期寄存着吧。”

谭池问：“没有人来吗？”

老警察摇摇头：“没有人来，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那肇事者呢？”

“也没有抓到。车牌是假的，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逃之夭夭离开沛临了。”

森森眼下的执念随着时间越来越浓烈，小孩子总是纯粹，纯粹的善，纯粹的恶。害死她的，抛下她的。她会在无意中反复诅咒，最终逼迫着那些辜负她的人，被迫回到这个城市。

来直面他们的恶，他们的善。

一切因果的源头，那个死在临海公路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