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鼠头、猫女、皇帝9(1 / 2)

“明天,皇帝和他的侍卫会沿着普拉特街游行,然后回到皇宫。”阿黛尔在餐桌上宣布了这个消息,“他们可算是回来了,据说皇帝一路上收到了超过五百份请愿书!”

弗洛里安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你的消息比我还灵通。”

阿黛尔用叉子敲敲碟子:“哼,在你鼓捣那些歌啊剧啊的时候,我呢……就像个侦探一样走过大街小巷。”

“和你的那些‘姐妹帮派’?”弗洛里安耸了耸肩。

“当然,被你们从宫廷、音乐甚至是各行各业扔出来之后,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先生?”阿黛尔也夸张地耸耸肩,“除了打牌,还是打牌!我不喜欢坐在牌桌旁边,但是我喜欢听那些可爱的人讲话——比如赛拉诺这样的。”

赛拉诺已经习惯了阿黛尔时不时把他拉出来做垫背的做法,因此只是带着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又专心去对付他的语法作业——另一只手还拿着叉子。

弗洛里安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转了转:“巴弗利亚家的餐桌礼仪彻底没救了——一个会像鼓手一样敲敲敲,另一个……赛拉诺,我更担心你会不会不小心把叉子当勺子舀汤喝。”

这下赛拉诺不得不合上他的练习簿:“抱歉,老师。但是……”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阿黛尔,“但是,阿黛尔小姐叫我明天跟着她出门去……所以我想赶快完成这些。”

弗洛里安瞬间就明白了阿黛尔是想去看皇帝的回城游行,他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但是现在先好好吃饭。”

阿黛尔已经把这当成了“没问题”,大叫了一声“好耶”,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明天的穿搭。赛拉诺则默不作声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说实在的,他也确实好奇维埃南君主的模样——自第一节大提琴课之后,他被弗里德里希的回答勾起了好奇心,又分别问了不同的人,而他们也给出了大相径庭且光怪陆离的回答:庄园的园丁据说曾在皇宫工作,他说皇帝是一个“骇人的、佝偻着肩膀的巨人”;他的老师们给出的答案则是从品质上的——脾气暴躁、固执、蛮横……但他们也表示只是道听途说;面包店的老板则因为维埃南新出台的某条税收上的规定而痛骂皇室;广场上漫步的老人们则说是皇帝给了他们这样的幸福……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产生了这样大的兴趣——也许只是因为对方被安上了“皇帝”这个头衔。

晚饭过后,阿黛尔就拉着弗洛里安去挑衣服了——她好像还打算把这个闷在剧院的音乐家也拉去见皇帝,即使她知道对方和那位统治者算得上是半个一起长大的朋友。

赛拉诺则安静地呆在房间里完成他的作业,他对罗典语和尼亚斯语并不担心,但是维埃南语的语法却漏洞百出,即便他在这上面花了数倍的时间。

然而如果他想在这里做一名乐师,这又是不可缺少的素养……他一边吃力地填上不同时态的单词,一边回想起了弗洛里安和弗里德里希对他的期望。

在他填好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阿黛尔蹦蹦跳跳地跑来了,砰的一声推开门,“怎么样,这件裙子是不是很适合夏天?”

赛拉诺被吓得一个激灵,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对这些时尚毫无审美和主见,无论阿黛尔换了什么样的花样,他也只会呆板的评价:“很好看。”

但阿黛尔就是喜欢听他这么恭维,她笑着推搡了一把身后的弗洛里安:“你的学生可比你坦诚多了。”

皇帝回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维埃南的大街小巷,普拉特街的两旁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的人,而沿街的房屋都被挂上了维埃南和皇帝的旗帜,还有鲜花和一些让人看了为之一振的口号和标语。

阿黛尔和一些其他夫人、小姐们已经提前把普拉特街的一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位预约了——在拐角的位置,而且每个座位都有阳伞,使她们免于初夏的太阳。

她一来到咖啡馆,只是简单嘱咐了几句,就把赛拉诺丢去了一边,去加入那些“女人们的话题”了。

尼亚斯少年尴尬而安静地站在咖啡馆的招牌下,过了一会,他听到一个年轻而好奇的声音:“嘿,你是哪家的?我从没见过你。”

那是一个穿着褪色衣物的少年,身上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布包,里面装着报纸和几朵已经蔫了的花。他长得令人印象深刻——龅牙,而且脸上的雀斑很重,一只眼睛的眼珠有些向上翻,像那些死去的鱼,他还有一头红色的头发,这也暗示着他并非维埃南人。

赛拉诺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不由向后缩了缩,但那个龅牙少年则向他这边走过来。

“不说话?啊!我明白了,你是那个乐师长带回来的情人?”龅牙少年凑过来,老鼠似得翕动着他的鼻子,“也是,毕竟你长了一张这样的脸。怎么啦,你是个哑巴吗?还是说你的好爸爸不允许你在他的床上叫唤?”

“我不是——”赛拉诺被他说得有些恼火,但更多的是害怕——这样一张脸凑在他面前,而且不断地扔出这些侮辱人的句子。

“你不是?那就有意思了,鼠头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也就是我,街上的人都这么叫我。”他说到这里,颇为自豪地抹了抹鼻子,“说说呗,你是谁,哪来的,乐师长一晚上玩你几回?”

“他只是我的老师!”赛拉诺提高了声音。

“人们都会这么辩解,小奶酪。”鼠头捏着声音说,模仿着女人们,“看看,那边的又是谁,阿黛尔小姐?我尊敬她,但我得问问——乐师长让你们两个同时还是……?”

“得了,我看他确实不像。”在赛拉诺回答之前,另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一个矮个子女孩从咖啡馆二楼的小窗口翻下来,灵敏地扒着招牌和装饰,猫一样地跳下来,毫发无伤。

她看起来是个东方人,黑头发黑眼睛,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头左边一直划到右眼,她又瘦又小,但声音却很大,就好像那不是她的身体,而是一个音箱。她像那些沙漠人一样赤着脚,脚踝和手腕上都戴着一串廉价的链子,看起来反而更像是镣铐。

“你没看见,对吧,小少爷?”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不难猜出,她刚刚潜入咖啡馆做了什么。

赛拉诺摇摇头——他不想惹麻烦,而且,他希望这个女孩把这里的另一个麻烦快些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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