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贺裘2(2 / 2)

他有什么脸说?明明就是他没理,还强词夺理,现在受了委屈,哪来的脸。

张霞见从贺裘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进房间问贺炎了。

“贺裘怎么了?”

“他要拿手机玩游戏我不给,他就这样了。”

见贺炎在写作业,张霞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写完把手机给他玩玩。”

贺炎对这句话特别不耐烦,没有回答,张霞正准备走,不识趣的眼珠子看了一眼贺炎的手抄报,立刻就暴跳如雷。

指着手抄报大声质问,“刚才我进去做饭的时候就是这么多,这么长时间了你一个字都没动?你干嘛了你?”

说话语气十分强硬。

贺炎也生气地回怼,“你怎么不问贺裘?他玩了半个多小时的游戏,我作业还是这样我说什么了?”

“我去个厕所回来手机就给贺裘拿了,问他要手机他不给,一拖再拖,关我什么事?”

张霞总是用这个态度和语气跟贺炎说话,久而久之贺炎也不耐烦了。

“那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我说你两句说得不对了?作为家长我还不能说一下你了?不是你就不是,这什么态度,给你惯的。”

这个时候贺炎就十分好奇,都是人,为什么教养和品德简直是天差地别。

贺炎的教养,他父母没教给他多少,基本都是自己学的。

然后贺裘,他就是一个榆木脑袋,跟他说道理讲教养那就纯粹是浪费时间。

再者是张霞,她的教养也是自己学来的?根据张霞以前在贺炎耳边叭叭的经历,她的教养可没人教。

一家四口人,就贺炎一个道德水准突出的,在这四个人里面,也不算是突出,就跟这么一家子人,贺炎不打人也不骂人,张霞不去招惹他他也不和张霞说话。

包括贺炎的父亲,贺守。

这是一个典型的看人下菜,表里不一,见风使舵的人,也是一个极度没耐心说话不计后果的人。

他要是问你一个问题,三句话的功夫没回答上来就直接开骂。

“你哑巴了?”

“出气啊。”

“问你话呢!”

再三句还不回答就直接上手了,先来两巴掌练手,试试手感。

然后就是一边打一边骂,在这条巷子里,贺炎这是独特的一家。

“反正我拿到手机就一直在写作业,写不完你问贺裘去,关我什么事?”

就这么一句话,可是把张霞这个鞭炮点着了。

“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再说一句啊,我管你还管的不对了是吧?不想让我管就让你爸和我离婚,这成什么了?”

“说你两句是为你好,你去大街上看看哪个人愿意多说你几句,也就我们现在能说你两句,以后去了社会上谁给你说?”

就这样,这群家长总喜欢拿长大这一套来压人,拿自己认知中所谓的,但其实很让人匪夷所思,甚至让人拿来看笑话的道理来说其他人。

似乎自己就真的知道得很多一样。

第二天早上,一直到上午,贺炎才把所有作业都写完。

结果班级群里的历史老师这个时间点发作业……

历史老师:“各位同学把练习册第一节课的练习题完成。”

张霞看到后问贺炎,“历史练习册你拿了没?”

不明缘由的贺炎回答,“没。”

结果,就这么一下,这么一个字,张霞顿时就跟鬼神附体一样,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哼!这不是?呵,就这人么,有作业连书都不拿,也不知道放教室里谁给你写?”

“怎么了又是?”贺炎很生气,但也猜到了七八。

八成是是历史老师在练习册上布置作业,自己又刚好没拿罢了。

“还怎么了?这不是历史老师发出来的?啧,有作业连作业么不拿着,也不知道你在学校能学下什么。”

“什么作业?”

“这不是?你看吧!历史练习册的第一课,哼,你拿着了?”

“这个我写完了,老师上课留时间给写了。”

“我不跟你多说,写没写完在你又不是在我,学生放学不拿作业,也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你说的写完谁知道你真的写完了?”

看张霞这个造作的模样,贺炎是真的无语至极,也不想再说什么。

反正他自己的作业是做完了,这个不仅生性多疑而且喜欢阴阳怪气的女人,就随他去吧!

也就任由张霞说的天昏地暗也没人听了。

而这个时候,贺裘一如既往地出去闯江湖了。

贺炎就理所当然的拿起了手机自顾自地玩。

都说初中只放一天半,但毕竟是刚开学,依旧是两天的休息时间。

一看到贺炎在哪里玩手机,张霞就又开始了她的圣母之路。

“这不是?一写完作业就玩手机,老师讲的都会了?上课学的都理解了?下来不知道是巩固复习,一门心思就只想着手机手机,难怪也念不好,还说要考上一中给你买一个手机,就你这样还想什么?”

贺炎就知道,张霞仿佛是他上辈子的仇人一样,不管贺炎在做什么,只要不是在学习张霞就一定会出现。

然后就阴阳怪气起来,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十句话转了二十个意思就还是那一个目的。

贺炎也习以为常了,翻了个白眼,继续玩手机了。

正好这个时候巷子里的其他人找张霞一起去逛街,贺炎的耳朵这才清净下来。

这个巷子里以前是真的很热闹,一群妇女整天聚在一起,拉东家的长,说西家的短。

从早晨到下午一直到晚上,就连山上地里长了几根黄瓜她们都知道。

巷子里的小孩子们也天天聚在一起,这家跑出去那家跑回来,就跟土匪一样,每次到了各回各家的时候,一群小匪子都是灰头灰脸的。

但是自从巷子里的四家邻居相继搬走后,就渐渐地冷清下来了。

这些人也就是夏天中午聚在树下一边吃饭一边闲谈,到了下午又聚在一起聊天。

再不然就是趁着上午的时间一起出去买逛街买东西。

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清闲的。

果然,等到中午贺裘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贺炎在玩手机。

立刻就红了双眼,嫉妒不已。

威武霸气,充满气势地冷冷地,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手机给我。”

凌冽地命令道。

贺炎也是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早上起床比较早,刚刚习惯睡懒觉,突然又这么早起床。

贺炎没有搭理贺裘,继续自顾自地玩手机。

贺裘就这么给点着了,再次低沉地命令一声,“手机给我!”

贺炎没有回答,结果贺裘就当下暴跳如雷,面目狰狞地咆哮道:“手机给我!!!”

两只眼睛拼了命地睁大,表情也费力地夸张。

两只拳头也用力地紧握着,牙齿尽力地咬合着。

嗯……要黑化了。

对于贺裘这副模样,贺炎权当是在看戏,看小丑杂耍罢了,不必当真,也不必搭理。

就任由他在原地晾着就行了,没准他一会儿就自己去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贺炎依旧没理睬贺裘,贺裘当下就彻底坐不住了。

似乎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又或者是生命垂危时的不甘,用极大的嗓门怒吼了一声,“手机给我!”

嘴巴长得很大,也很吓人,这让贺裘本来就是椭圆形的脸更……长了。

也没办法,是他自己这么做的,让本就不帅气的长相更加丑陋。

这由得谁呢?

结果,贺裘在见到贺炎毫无反应之后,又跑外面床上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锤床板子。

合着贺裘的眼泪是真的不要钱,可以大把大把地挥霍。

一直到张霞在外面买菜回来,看见贺裘又在床上发疯,不满地问,“怎么了这是?”

贺裘生气的说:“贺炎不给我手机。”

……

贺裘是真的长大了,也开始叛逆了,连哥哥都不会叫了,真让人欣慰啊。

张霞一听,放下菜就立刻冲进来找贺炎,“手机给我。”

也是和贺裘一样的语气说。

贺炎就把手机递过去了,张霞就开始了阴阳怪气,“哼!放了礼拜不知道把学过的复习一下,一门心思就顾着玩手机,老师讲的都会了?”

“历史作业,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写完?你说的写完了那就真的写完了?”

“写完作业不知道巩固复习一下,拿起手机就知道玩,不想念了就背书包回来,别枉费那些钱了。”

贺炎是真的无语了,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哑巴,说话之前麻烦先检查一下自己的嗓子眼儿,看看有没有什么拖着臭袜子一类的卡着。

说话一臭臭一道,那说话的语气真的就堪比山路十八弯,一个字三四个调,结果唱歌的时候就跟要你命一样。

扯着嗓子,那音上不去就别唱,硬是把嗓子扯起来,破音了还唱,小心把黑白无常招来。

把说话的能力用到唱歌上,也不至于能比鬼哭狼嚎还难听。

说话的嗓门怎么就跟租来的着急还一样,偌大的肺活量怎么不去吹唢呐,只怕是唢呐都有求饶让你慢点吹。

至于贺炎他爹贺守,那就是一个山野里的粗大汉,大字不识几个脾气倒不小。

三言两语,一句话说不对直接照着脸呼过去,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一家四口人,就贺炎一个比较正常的。

其实贺炎以前也不是这样的,还记得以前的贺炎特别活泼,并不像现在的,不怎么乐意吵架说话。

之前也挺喜欢出去玩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炎就不想出门了,只想宅在家里。

贺炎也受不了那些喋喋不休,特别是把小时候的事情搬来,强词夺理。

听张霞和其他人说,贺炎小时候在他爷爷奶奶家里住,大概是三岁的时候吧!

那时在农村,那个时候,听说他爷爷奶奶家有一条狗,贺炎特别喜欢。

每天就跟狗围在一块儿,一会儿功夫不见它贺炎就受不了,嚷嚷着要见小狗。

只不过在后来的某一天,路过的摩托车把那条狗压死了。

他老家的门前是一个院子,院子的对面还是他家盖的房子。

两个院子中间就是一条路,从后面的山上一直通道下面。

听说,就是在贺炎三岁的时候,某一天和狗在路中间玩,玩的正兴起地时候,远处传来摩托车的声音。

院子里的大人急忙冲出来把贺炎拉开,也就是这个时候,没来得及把狗拉开,它就这么走了。

那个时候贺炎哭了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就不吃饭,谁来也哄不好。

每天都扒着窗户,一个劲儿地看外面。

知道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条狗,贺炎才不是天天哭了。

这段记忆贺炎是不记得的,也是听张霞嘴里说出来的。

等到从农村搬来小镇上,刚出来的那段时间,他们给贺炎买了一只鸭子玩具。

有一个发条,转动发条鸭子就会一摇一晃地前行,当时贺炎就围着这个机器鸭子完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个是贺炎记得的,只不过那只鸭子后来扔掉了。

再长大一点,张霞和贺守就给贺炎灌输很多寒门出贵子,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习是唯一的出路,等等思想。

对于一些新奇的事情贺炎是喜欢听的,但久而久之,他们那喋喋不休但充其量就三言两语而且恒古不变的话贺炎也听腻了。

记得是到了三年级的时候,那以前的贺炎依旧保持着早上很早就起床写作业的习惯。

但是那个时候的贺裘就已经开始早出晚归了。

而且作业也常常写不完。

非要张霞守在身边用鸡毛掸子架在脖子上才能写作业。

而且写作业也特别拖拉,还有很多题根本不会。

因此,一早就写完作业的贺炎就肩负重任了。

不仅要守着贺裘写作业还要教贺裘他不会的题,毕竟那个时候贺炎可是一个好学生。

一直到贺炎三四年级开始,贺裘实在是管不住了,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就跑,无影无踪。

天黑了还不回家。

第二天也是这样,早出晚归,等到了第三天下午,贺裘才耷拉着满脸的泪痕补作业。

根据这种情况,张霞多方打听,听说小镇上有一个补课的地方,张霞就把兄弟俩送过去了。

其实吧……把贺裘送过去还是能理解的,但是干嘛把贺炎送过去?

他又不是写不完作业,也不是早出晚归,而且学习成绩也好。

补课的老师是一个女的,有些胖,名字叫徐红梅,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老师的右手有六根指头。

只不过大拇指是残疾的,新长出来的指头也是大拇指。

这个老师补课是补数学的,一个典型的理工科女生。

补课是每天晚上放学之后的两个小时,和礼拜天的上午下午,这个是隔开的,一个礼拜也就补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有什么假期的话就另外了。

而且补课是一个月结算的,两三百,不贵,而且对于一些暂时没办法给钱的,老师也会通融。

并且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补课老师会去上阳买一些学习用品给来补课的学生。

无非就是一些套尺,小本子,笔。

再者就是这个老师讲得也不错,据她说上江小学的校长还很多次要她去学校教书。

只不过是因为两人有些闹矛盾,补课老师就不教书了。

也就是从贺炎来这里补课开始,从这以后,贺炎的成绩就莫名其妙地下滑了。

同时也莫名其妙的是,贺裘不写作业不回家,她只管贺裘就行了嘛,贺炎作业按时写完还不调皮捣蛋,管他干嘛呀?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贺炎渐渐地退出了班级前排的行列。

一直到后来,在张霞的心中,送贺炎去补课从了一开始的不想管,成了最后的必须去,不去你的成绩就提不起来。

其实也挺可笑的。

不是吗?

如今张霞对贺炎的耐心似乎已经消磨殆尽了。

看到贺炎在玩手机,不管是在做什么,先劈头盖脸地骂一顿。

如果是在查作业,就再骂几句,“不知道自己动脑写,就知道用手机查上,等大脑生锈吧!”

如果是在玩游戏,就骂得更起劲儿了,“放了学回了家就知道玩手机,老师讲的都会了?作业写完了?一门心思就想着玩手机,给我拿过来。”

总之,贺炎不管做什么都要被骂。

而张霞……也纯粹是为了留面子,要是骂错了那多尴尬?再骂几句解解气。

也就这样,贺炎进去了短暂的叛逆期。

叛逆期属于青春期的一种心理特征,可是贺炎的叛逆期,似乎就存在了半年。

叛逆期过后,贺炎就很快地进入了心理死亡期。

这个是贺炎对自己的认知理解。

心理死亡期,就是指内心世界完全不活动,自身就像一个机器人或者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不为自己说一句辩解的话,也不说自己愿不愿意。

心理死亡期的另一个特征,就是不耐烦。

这里的不耐烦是指对一切都不耐烦。

张霞说话的声音大了,贺炎会不耐烦;张霞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找贺炎说话,贺炎也会不耐烦。

甚至于对于游戏和音乐都不耐烦,处在这种时期的贺炎,内心简直是如死水一般平静。

而外来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这片死水中掀起惊涛骇浪。

但是回过头去看贺炎的叛逆期……

其实那也不算是贺炎的叛逆期,是贺炎父母的叛逆期,至于贺裘,他生来就在叛逆期。

听着张霞咆哮一样地谩骂,贺炎受不了出门去了。

其实贺炎很少出门的,只要张霞学会彻底安安静静地闭嘴,这样就好了。

被张霞劈头盖脸地臭骂,贺炎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一般,艰难地跳动。

呼吸也有点闷,感觉这个世界的空气都稀薄了。

贺炎习惯低着头走路,双手插在上衣的兜里,低着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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