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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的意思是,游吟诗人,你要去偷!”其他的菲戈人再次发出了欢呼,他们没怎么全听明白,但是他们听懂了那个字。

“这会是一次历史性的偷窃!”罗伯嚷道,欢呼声再次响起,“傻伍莱!”

“在!”

“由你来负责!我的兄弟,你还没有一只甲虫有脑子,但是要说到偷,你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你去搞些松节油、新羊毛和快乐水手牌烟草,把它们交给那个有两个身体的大巫婆!告诉她必须让蜂怪闻到它们的味道,明白吗?这些味道会把它引到这儿来的!你一定要快,因为天上的太阳在不停地往下落。你一定要在它落下去之前——知道吗?你有什么问题吗?”

傻伍莱举起了一根手指。

“一个问题,罗伯,”他说,“你说我没有一只甲虫聪明,这话听起来真有一点儿伤人……”

罗伯犹豫了一下,但他没有犹豫很久:“是的,傻伍莱,你说得对。我那样说是不对的。我非常抱歉,我是一时冲动。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我要对你说:傻伍莱,你肯定和一只甲虫一样有脑子,要是有谁不同意的话,我非得和他打一架不可!”

伍莱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接着他又皱起了眉头:“但是你是头儿,罗伯。”

“但不是这次偷窃行动的,伍莱。我留在这儿。我完全相信你会是这次行动的优秀的指挥者,你不会像之前十七次那样把事情搞砸的!”

人群中发出了一片哀号声。

“你们看看那个太阳!”罗伯指着天空说,“我们在说话的时候,它一直在往下落!必须有人和她在一起!我不会留下她,让她一个人孤独地死去!现在,出发吧,你们这些讨人嫌,不然就尝尝被我打扁的滋味!”

他举起剑,怒吼着。他们逃跑了。

罗伯小心地放下剑,坐到牧羊小屋的台阶上,望着太阳。

过了一会儿,他觉察到有什么东西……

飞行员哈密什不信任地看了一眼勒韦尔小姐那把悬在离地几英尺的空中的扫帚,他有一点儿担心。

他背上背着一只装有降落伞的背包。事实上那应该叫作降落内裤,因为它是用一截绳子和蒂凡尼的一条最好的内裤做的,洗得很干净,内裤上还有些花朵的图案。这是让一个菲戈人能安全着陆的最好的东西。他有一种预感,背包会派得上用场的。

“扫帚没有羽毛。”他抱怨说。

“听着,我们没有时间争论了!”傻伍莱说,“我们很着急,你也知道,而你是唯一一个会飞行的人!”

“扫帚不是飞,”哈密什说,“那是魔法。它没有翅膀!我不懂这样的东西!”

大扬已经在扫帚的尾部拴了一根绳子,正在往上爬。其他的菲戈人一个个跟着他。

“还有,他们怎么控制这玩意儿?”哈密什继续说。

“啊,你和鸟一起飞的时候你是怎么干的?”伍莱问。

“哦,那很容易。你只要移动你的重心就行,可是……”

“啊,你会看到我们也行的。”伍莱说,“飞行没有那么难,连鸭子也会飞,它们根本没有脑子。”

争论其实毫无意义。几分钟后,哈密什一步步地爬上了扫帚柄。其他的菲戈人都聚集在扫帚的另一头,聊着天。

扫帚上还牢牢地系着一团破布和几根树枝、一顶破帽子,在另一头,是一撮偷来的胡子。

这把重心失衡的扫帚尾部高高翘起,头朝着苹果树中间的一道豁口。哈密什叹息了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戴上护目镜,一只手抓住了扫帚柄上一处磨得发光的地方。

慢慢地,扫帚飞起来了。菲戈人爆发出一阵欢呼。

“看见了?我说过很容易的吧!”傻伍莱叫嚷着,“不过你能不能让它飞得快一点儿?”

小心地,哈密什再次碰了一下那块发亮的地方。

扫帚颤巍巍地在半空中晃动了一会儿,接着就向前蹿了出去,它身后发出了一长串嘈杂的声音:

“啊喏喏喏喏喏格格格格格格嗬嗬嗬嗬嗬嗬嗬……”

在蒂凡尼脑中寂静的世界里,罗伯又捡起了他的剑,在越来越暗的牧场上蹑手蹑脚地走着。

那边有一样东西,小小的,但在动。

那是一小簇荆棘丛。它长得那么快,几乎能看得见它的嫩枝的生长,它的影子在草地上跳着舞。

罗伯瞅着它。这一定有什么意义。他仔细地瞧着它,生长着的小灌木丛……

接着他想起了老凯尔达在他还是一个小男孩时告诉过他的故事。

曾经,大地上到处都是森林,葱茏繁茂、浓荫蔽日的森林。然后人类来了,他们砍伐树木,让阳光照射进了森林。空地上长起了草。人们带来羊群,羊吃草,也吃掉了生长在草中的树苗。于是浓密的森林消亡了。那儿只留下很少的生命,再也不是从前繁茂的森林了。曾经,你的身旁总是环绕着一棵棵大树;曾经,高高的树叶遮挡住了大山,那儿就像海底一样幽暗。有时候,你能听见树枝坠落的声音,或者橡树籽滚落的嗒嗒声,那是松鼠弄掉落下来的,它们蹿上蹿下,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上,一直跳进树林的阴暗中。在其他多数的时间里,只有炽热和寂静。在森林的边缘,是许多动物们的家。而在那无穷无尽的森林的深处,是树木的家。

但是,牧场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它上面长满了绿草和花朵,生活着无数的昆虫和小鸟。菲戈人生活在离牧场那么近的地方,他们非常了解它。眼前这个好像是绿色的沙漠里疾速生长着的一小片喧闹的丛林……

“啊,”罗伯说,“这又是你耍的一个花招,没错吧?噢,你休想也霸占这儿!”

他用剑砍下那纺锤形的植物,接着退后了几步。

他身后传来了树叶的沙沙声,他转过身。

那儿又长出了两棵树苗。又是一棵。他放眼望去,草地上,有一打——不,是一百棵小树比赛似的向上生长着。

虽然他很焦虑,非常焦虑,但是罗伯龇牙咧嘴地笑了。如果有一件事情是菲戈人最喜欢的,那就是无论你往哪里打,你都能击中敌人。

罗伯向它们发起了冲锋。

“啊喏喏喏喏喏格格格格格格嗬嗬嗬嗬嗬嗬嗬……”

好多位见证人(那些受惊后在空中盘旋的猫头鹰和蝙蝠不算,惊吓了它们的是一群尖叫着的蓝色小个子驾驶的一把扫帚)见证了菲戈人搜寻他们需要的气味的过程。

其中一位是公羊九十五号,它的主人是一个不太有想象力的农夫。它记得半夜里忽然有一阵噪音,它的背上感到了几丝凉风。对于九十五号来说,这没有什么可以激动的,于是它又继续想着它的食物——草。

“啊喏喏喏喏喏格格格格格格嗬嗬嗬嗬嗬嗬嗬……”

下一个是公羊九十五号的主人的女儿,七岁的米尔德莱德·普舍尔。很久以后,等她长大了当上了奶奶,有一天,她告诉她的孙儿们,那天晚上,她点着一支蜡烛下楼去喝水,她听见了水槽下的声音……

“那下面有小声说话的声音,你们明白的。一个声音说:‘啊,伍莱,你不能喝,看,瓶子上写着毒药!’另一个声音说:‘没错,游吟诗人,他们这样写是为了吓走想喝酒的男人。’第一个声音说:‘伍莱,这是老鼠药!’第二个声音又说:‘那正好,因为我不是老鼠!’这时我打开了水槽下的碗柜,你们猜是怎么一回事,那里面全是小精灵!他们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他们中间的一个说:‘嘿,小女孩,你正在做梦!’马上他们所有的人都同意了!那一个又说:‘那么,在这个梦里,你能否告诉我们松节油放在哪儿吗?’于是我就告诉他松节油在外面的谷仓里。他说:‘是吗?那么我们要告辞了。这儿有一样礼物是精灵送给小女孩的,你要乖乖地回去睡觉!’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有一个孩子,一直张着大嘴仔细听着,他问:“奶奶,他们给了你什么?”

“这个!”米尔德莱德举起了一把银汤匙,“奇怪的是,它很像我妈妈的汤匙,就在同一天晚上,它们全都神秘地从抽屉里消失了!从那以后,我一直都把它藏得好好的!”

孩子们都崇拜地看着他们的奶奶。接着又有一个孩子问道:“奶奶,精灵们长得什么样儿?”

米尔德莱德奶奶想了一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漂亮,”她最后说,“但是他们一定比你想象的臭。他们离开不久后,传来了一种声音,就像是——”

“啊喏喏喏喏喏格格格格格格嗬嗬嗬嗬嗬嗬嗬……”

在一家名叫“国王的长腿”的小酒馆(店主注意到有许多客栈和酒馆都叫国王的脑袋或者国王的手臂,他就钻了这个市场的空子)里喝酒的人们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都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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