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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全都叫了起来

“洗澡?但是我们不到一年前刚洗过一次,”罗伯说,“在那个可以行船的大池塘里!”

“啊,天啊!”铁头人扬说,“你不能让一个男人这么快就再洗一次澡,夫人!我们会被洗得一点儿都不剩的!”

“用热水和肥皂!”勒韦尔小姐说,“我是说真的。我去放水,我会在边上放一根绳子,这样你们就可以爬进爬出了。你们会变得干干净净的。我是一个女——巫婆,你们最好照我的话去做!”

“噢,好吧!”罗伯说,“为了我们的小巫婆。但是你不准偷看,行吗?

“偷看?”勒韦尔小姐手指着浴室说,“现在就给我进浴室去!”

不过,勒韦尔小姐还是在门边偷听来着,这种事女巫是会做的。

起初只听见轻轻的泼水声,接着听见了说话声:

“啊,没我想的那么糟!”

“是的,很舒服?”

“嘿,这儿有一只黄色的鸭子。你的大嘴冲着谁呢,你这讨人嫌——”

那只橡皮鸭子沉下去的时候,传来了嘎嘎的叫声和汩汩的水泡声。

“罗伯,我们应该带点这东西回家。冬天里用非常暖和。”

“没错,可是对‘船’(羊)不好,我们洗过澡的水,它们还得喝进肚里呢。‘船’(羊)吐唾沫的声音真难听。”

“啊,这东西会让我们变得柔弱!要是你脑袋上的水没有冻成冰,那样的洗澡对你身体没好处!”

“你说谁柔弱呢?”

接着传来了更多的泼水声,水从门缝下渗出来。

勒韦尔小姐敲门了。“擦干身子,马上出来!”她命令道,“她每一分钟都可能会回来。”

结果他们还是洗了近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勒韦尔小姐紧张极了,她的几根项链一直叮叮当当地响着。

在魔法方面,由于有两个身体的缘故。她比多数正常女巫入门要晚些。不过她也从不热衷魔法。实际上,大多数女巫在她们的一生中从来不需要施用重大、明确的魔法。做沙姆博、诅咒网和捕梦器不能算是真正的魔法,它们更像是工艺品。其余的工作,多是医药实践、运用常识,以及戴着尖顶帽,看上去一副严厉的模样。女巫头上的尖顶帽就像是警察的制服,如果你是一名警察,人们看到的其实是你的制服,而不是你。遇到手持斧头的疯子跑到大街上时,你不可以退缩逃跑,咕哝着说:“你能找别人吗?实际上,我主要干的是——你知道——帮人找迷路的狗,维持道路安全……”你就在那儿,你头上戴着帽子,你要做你应该做的事。这是女巫职业的基本准则:这是你的责任。

当蒂凡尼回来的时候,勒韦尔小姐就像是两只紧张的大口袋,肩并肩地站着,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增添一点儿信心。

“你去哪儿了,亲爱的?”

“外面。”

“那你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

“我看到你买了一点儿东西。”

“是的。”

“和谁?”

“没有人。”

“啊,是这样,”勒韦尔小姐不知所措地说,她的声音颤抖着,“我记得我也常常一个人出去,什么事也不干。有时候你自己是你最好的同伴。相信我,我知道……”

但是蒂凡尼已经拖曳着长裙,身姿婀娜地上了楼。

似乎并没有人在走动,而房间各处都出现了菲戈人的身影。

“唉,我们本来能够阻止这一切的。”罗伯说。

“她看上去完全变了!”勒韦尔小姐叫了起来,“她走路的样儿也不一样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看那些衣服!”

“是的,像一只年轻的渡鸦,闪闪发亮。”罗伯说。

“你们看见那些大袋子了吗?她从哪儿弄到了那么多钱?我肯定没有——”

她停下了,接着两个勒韦尔小姐同时说道:

“哦,不——”

“——千万不要!她不会——”

“——那么做吧,她会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下巴小比利说,“不过,她会怎么做并不重要。是蜂怪在思考和行动!”

勒韦尔小姐痛苦地握紧了四只手:“哦,天啊……我必须去村子里查看一下!”

一个她冲向了大门外。

“啊,至少她把扫帚带回来了。”留下来的勒韦尔小姐轻声说。每当她的两个身体不在一处的时候,她脸上总带着某种走神的神情。

他们能听见楼上传来的声音。

“我建议我们只是轻轻地敲敲她的脑袋。”大扬说,“要是怪物睡着了,它是不会找我们麻烦的,对吗?”

勒韦尔小姐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不,”她说,“我要上楼去和她认真地谈一谈。”

“我告诉过你,夫人,这不是她。”大下巴小比利担心地说。

“我知道,不过我至少要等到我看过威弗先生以后,”勒韦尔小姐站在厨房中间说,“我就要到了……啊……他睡着了。我会小心地、轻轻地把那只盒子移出来……要是她偷了他的钱,我会非常生气——”

这是一顶好帽子,蒂凡尼想。它和伊尔维吉夫人的帽子一样高,黑得发亮,上面的星星闪烁着。

地板上和床上堆满了袋子。她取出一条镶满蕾丝的黑裙子,还有那件斗篷。她抖开了斗篷。她是真喜欢这件斗篷。它好像被风吹动了似的,在房间里平静得没有一丝风的空气里起伏着,飘动着。倘若你想成为一个女巫,你首先看上去要像一个女巫。

她穿着它转了一两圈,然后想也没有想,她就说了一句话,因此蜂怪丝毫没有察觉到。

“看见我自己。”

蜂怪猛然被推出了她的身体。蒂凡尼自由了。她完全没有料想到……

她又彻头彻尾地感觉到了她自己。她冲向床边,抓起扎克扎克最好的魔杖,像在危急中抓起了一件武器,挥动着它。

“你待在外面!”她说,“待在外面!这是我的身体,不是你的!你让它做了可怕的事情!你偷了威弗先生的钱!瞧瞧这些愚蠢的衣服!你知道人们需要吃喝吗?你待在外面!不许再进来!你不敢!我有法力,你知道的!”

“我们也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她自己的头脑里说,“你的法力。”

他们在对打。如果有一个旁观者,他只是看到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孩在屋子里旋转着,甩动着手臂,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似的。其实蒂凡尼全身从头到脚都在打仗。她从这堵墙上弹回来,撞到五斗橱上,又“砰”的一声撞到另一堵墙上。

门猛地被推开了。

一个勒韦尔小姐站在那儿,她不再紧张,因为狂怒而全身战栗着,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蒂凡尼说:

“听我说,不管你是谁!你有没有偷威弗先生的……”她开口问。

蜂怪转过身。

蜂怪出击了。

蜂怪……使出了杀手锏。

第八章?秘地

死亡已经是够糟的了。可当你醒来时,看到一个菲戈人站在你的胸口上,在离你仅仅一英寸的地方紧张地看着你,这感觉更可怕。

勒韦尔小姐哀号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好像躺在地板上。

“啊,这一个是活的,没错。”那个菲戈人说,“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黄鼠狼脑壳!”

勒韦尔小姐睁开一双眼睛,接着她惊恐地僵住不动了。

“我怎么了?”她轻声问。

那个菲戈人被推到了一旁,罗伯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的感觉也没有好多少。

“我举着几根手指?”他问。

“五根。”

“是吗?啊,没错,你会好起来的,你还会数数。”罗伯放下手说,“你遇到了一点儿意外,你知道,你差一点儿死去了。”

勒韦尔小姐的头倒了下去。在一阵似乎像是疼痛的感觉里,她听见罗伯在对某个她看不见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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