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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做一个煎蛋卷?”勒韦尔小姐快活地说。

“噢,求求你了,勒韦尔小姐!”蒂凡尼哀叹着说。

勒韦尔小姐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有时候是会这样的。可能你太用力了。有一天你会做到的。你会知道魔法出现了,你只要让自己进入它的路径……”

“你能不能做一个给我研究一下,好让我掌握它的窍门?”

“恐怕我不能。”勒韦尔小姐说,“沙姆博是很微妙的东西。除非当作装饰物,你甚至不能携带沙姆博。你必须自己做,在你想做的时候做。”

“为什么?”

“为了抓住那个瞬间。”另一半勒韦尔小姐走了进来,说,“你打结的方式,线的路径——”

“——鸡蛋的新鲜程度,可能还有空气的湿度——”第一个勒韦尔小姐说。

“——细树枝之间的压力,还有那个时候你口袋里碰巧有的种种东西——”

“——甚至风吹动的方式。”第一个勒韦尔小姐总结道,“所有这一切组成了一幅你制作瞬间的图景。我甚至不能告诉你我是怎么做的,因为我不知道。”

“但是你确实做了。”蒂凡尼迷惑地说,“我看见你……”

“我是做了,但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勒韦尔小姐说。她捡起几根细树枝,拿出一根线,勒韦尔小姐和勒韦尔小姐坐在桌子两边,四只手开始一起制作一个沙姆博。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马戏团的时候,”她说,“有一回我和——”

“——飞人五香烟熏牛肉兄弟一起出门。”另半个勒韦尔小姐接着说,“他们能在——”

“——离地五十英尺的高空中连翻三个跟斗,不系安全绳。他们是怎样的两个小伙子啊!两个人长得完全——”

“——一模一样。马尔科蒙上眼睛也能接住法尔科。不知为什么,有一段时问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

她停了一下,咳嗽着,两张脸都有一点儿发红。“不管怎样,”她接着说,“那天我问他们怎么能在高空中的钢丝绳上站稳,法尔科说:‘永远不要问高空走钢丝的人是如何保持平衡的。要是他停下来想这个问题的话,他就会掉下来。’实际上——”

“——他是这么说的:‘永圆表问高空走钢丝的人……’因为这两个年轻人假装自己是从布伦蒂斯来的,你知道,那样听上去有一些异国情调,令人印象深刻,他们认为没有人会想看两个只是有着普通名字的杂技飞人的表演的,但他们的确提了一个好建议,不管他们来自哪儿。”

四只手在工作着。不只是那半个微微有些激动的勒韦尔小姐,而是整个勒韦尔小姐,二十只手指一起工作着。

“当然,”她说,“口袋里放些合适的东西是有帮助的。我常常带着金属圆片——”

“——为了它们所带给我的快乐的回忆。”对面的勒韦尔小姐说,她的脸又红了。

她举起了沙姆博。其中有一些金属圆片、一个小小的线网里的鲜鸡蛋,还有些鸡骨头和许多其他的东西在线之间悬挂着、旋转着。

勒韦尔小姐的两双手都伸进了线团,然后拉了一下——

沙姆博展现出一幅图景。是不是金属片从一根线跳到了另一根线上?似乎是这样。是不是鸡骨头刺穿了鸡蛋?看上去似乎是这样。

勒韦尔小姐凝视着沙姆博。

她说:“有东西要来了……”

公共马车从双衫镇出发了,车上只坐了一半的乘客。当大马车在平原上行驶了很长一段路程后,一个坐在车顶上的乘客拍拍司机的肩膀说:

“对不起,你知道有人想要赶上我们的车吗?”

“上帝保佑您的好心,先生,”司机说,他希望能在旅途结束时多拿些小费,“但没有人能赶上我们的。”

接着他听见了远处的尖叫声,声音越来越响。

“嗯,我想他真的很想赶上这辆车。”当马车夫的货运马车超过他们的时候,那车顶上的乘客说。

“停车!停车,看在上帝的份上,停车!”车夫经过他们身旁时对着马儿高声叫喊着。

但是马儿亨利不想停下来。多年来,它拉着车夫的货运马车在各个村子之间慢慢地转悠,非常非常慢。在它那个脑子里,总有这样一个想法,以为它生来就是被走得快的东西超过的。它慢悠悠地走着,被大马车和货运马车,还有三条腿的狗一个个超了过去。此刻是它一生中跑得最快、最风光的时刻。

而且现在的货运马车比平时轻了许多,这儿又是下坡路,所有这一切使得它只能以最大的速度飞也似的跑着。最终,它真的赶上了公共马车。它,亨利!

只是因为大马车停了下来,它才停了下来。况且,这会儿它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它还在拉大马车的马队里发现了两匹它很乐意结识的母马——它想问问它们哪天休息,喜欢什么样的干草,诸如此类的问题。

马车夫脸色苍白,小心地下了车,接着就躺倒在安全的大地上。

他唯一的乘客,大马车司机觉得那人看上去像是一个稻草人,摇摇晃晃地从车后座走了下来,走向了大马车。

“对不起,我们已经满了。”司机说谎了。车上的座位还没有满,但是对于一个看上去这副模样的怪物来说,当然是没有位置了。

“啊,我会付你金子的,”这个怪物说,“像这样的金子。”他又加上一句,一只戴着破手套的手在半空中晃动着。

转眼间,对于这样一个古怪的百万富翁来说,车上的位子绰绰有余了。几秒钟后,他就坐进了车厢。让亨利生气的是,大马车又往前走了。

在勒韦尔小姐的小屋外,一把扫帚飞过苹果树林。一个年轻的女巫——或者说,她至少穿得像个女巫(匆忙作出结论从没好处)——骑在扫帚柄上。

她飞得不太好,扫帚不时地颠簸着。显然,女孩不太会转弯,有时她停下来,跳下扫帚,用手把它拨向一个新方向。等到她飞到花园门口时,她又一次跳了下来,接着用绳子把扫帚拴在了门上。

“干得好,佩特拉!”勒韦尔小姐说,四只手一起拍着,“你飞得很不错!”

“呃,谢谢你,勒韦尔小姐。”女孩说着鞠了一躬。她一边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边说:“呃,天啊……”

一半的勒韦尔小姐向前走了几步。

“噢,我看到了。”勒韦尔小姐说着弯下身,“你的小猫头鹰护身符和银蝙蝠项链搅在一起,缠在一粒纽扣上了。不要动,行吗?”

“呃,我是来问一下您那个新来的女孩,她是否愿意参加今晚的萨拜特。”佩特拉说,她低着头说话,声音有点轻。

蒂凡尼不可能注意不到佩特拉全身上下戴满了珠宝首饰。后来她还发现,每次和佩特拉在一起,只消过上一会儿,她就要去解缠在项链上的手链,有一次还从脚链上解下了一只耳环(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佩特拉看到神秘的首饰就想要。它们都是一些能神奇地提供她某种保护的东西,但是她还没找到一件能令她看起来不显得那么笨拙的饰品。

她又矮又胖,脸总是红红的,一副担心烦恼的样儿。

“萨拜特?哦,你们的聚会,”勒韦尔小姐说,“这可真不错,是不是,蒂凡尼?”

“是吧?”蒂凡尼犹豫地问。

“萨拜特就是一些女孩子聚集在夜晚的树林里。因为某种原因,女巫这一行又变得流行了。当然,这是一件好事。”勒韦尔小姐似乎也有些犹豫地说。

接着她又说:“佩特拉在西德林·威斯奥特村为老妈妈布莱克凯布工作,她是动物专家,是个有猪病的好手。我是说,治疗有病的猪,不是说她有猪病。你能在那儿交一些朋友,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不去呢?好啦,都解开了。”

佩特拉站直了身体,朝蒂凡尼紧张地微微一笑。

“呃,佩特拉·格雷斯特。”她说着伸出了手。

“蒂凡尼·阿奇。”蒂凡尼说,小心地握了握那只手,生怕所有的手链和脚链发出的刺耳声音会震聋每个人的耳朵。

“呃,要是你喜欢,你可以和我一起骑我的扫帚。”佩特拉说。

“不用了。”蒂凡尼说。

佩特拉似乎松了一口气,又问:“呃,你要穿戴一些什么吗?”

蒂凡尼低头看着自己的绿裙子:“我穿着衣服。”

“呃,你没有宝石、珠子、护身符什么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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