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转机62（2 / 2）
方盈昭直起身子，对她淡淡一笑：“无妨。”
说话间，方盛也从园子里走了出来，显然是刚与四喜说完话，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方盈昭也在，略略一惊。
“小皇叔怎么在这里？”他索性连礼都省了，闷闷不乐地问道。
方盈昭笑了，“怎么人人都要问一次……今日皇兄叫我留宿，我此时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方盛听闻皇帝重病之后心神不宁，已经将他说过不打扰他们一家团聚之事忘到了脑后，闻言不高兴地点点头，冲他胡乱拱了拱手，带着妻儿离开了。
镜湖方向再无动静，四喜应是从另一侧悄悄绕走了。
周围的闲人终于走得干干净净，方盈昭望着天色长长舒了一口气。
方盈暄的病、楼兰的消息、突厥人的秘术……所有的事情混杂在一起，让他的头脑凌乱不堪，他一时懒得去管四喜与方盛在谋划些什么了。
他一早便知道，四喜是方盛一派的人，或许方盈暄也知道。只是他们都明白，四喜大抵总还是忠于自己的职责，忠于皇帝的，便由他去了，毕竟无法要求人人都像八宝那样心无旁骛。
只不过这样一来，方盈暄重病的消息，恐怕要悄悄传开了。
等到他溜达回天玑殿时，竟意外看到陈瑜一脸局促地等在阶下，见他回来了，赶紧迎了过来，哭丧着脸小声诉苦：“殿下，你可回来了！我第一次进皇宫，有些怕……”
“你怎么来了？”方盈昭奇道。
陈瑜附在他耳边悄悄回道：“……罗浮姑娘说殿下每次留宿宫里都没好事，让我来看着，要是有什么急事，也方便通风报信。”
方盈昭失笑：“你连出入宫禁的令牌都没有，怎么报信？”
陈瑜神秘地冲他使了个眼色，从怀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来，只亮给他看了一个角，又迅速塞了回去，“柏舟大人借给我的。”
“……”方盈昭眼看着手下人纷纷都要造反，哑口无言了半晌，板起脸来对陈瑜道：“现在要叫段将军了。”
方盈暄的身子已经恢复如常，就连面色都惊人地复原了，但是晚膳还是挪到了寝殿。陈瑜没有资格在御前伺候，依旧候在殿外，照例由四喜和八宝为二人布菜。
许是因为心情好了起来，今日方盈暄胃口不错，饭量几乎与平时相当，让方盈昭略略放了心，也跟着多夹了两口菜。虽然知道大家心中有数，两人还是刻意没有当着四喜和八宝的面谈起方盈暄的病情来，只聊了些家常，聊着聊着，就不免又提起了柏舟的婚事。
“齐慎徵家教不错，他的长女也颇具才名，你放心，柏舟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不会亏待他的。”方盈暄道。
方盈昭面色未变，淡淡回道：“我见过齐家小姐，样貌端庄、德才兼备，嫁给柏舟，可惜了。”
方盈暄太了解他的路子了，偏不去问有何可惜，只含笑问他：“五月十八如何，日子定下来，也好让齐家早做准备。”
方盈昭无声地把口中的白粥咽下去，随口道：“太仓促了吧，显得不太重视齐小姐。”
“六月初九呢？我看过，这也是个好日子。”方盈暄又道。
方盈昭咬了咬汤匙，终是无法装作若无其事，他抬起眸子看向兄长，“也不好，那时天气炎热，人人都心浮气躁，不适宜嫁娶。”
方盈暄笑盈盈地问他：“那你说，哪天好？”
方盈昭气结，这人根本就是仗着身体不好自己不敢气他，来将他的军呢。
“……何必要耽误齐小姐，齐慎徵在御史台兢兢业业十来年，总算做到了御史大夫，他膝下就一儿一女，请皇兄准他们自行婚配吧。”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几乎算得上恭顺，他的确害怕惹方盈暄生气，但这些话不得不说。
方盈暄放下筷子，看向他，“嫁给柏舟，如何就耽误了齐小姐？”
四喜和八宝对视一眼，悄悄退出了寝殿。
方盈昭垂眸坐着，听到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后，起身跪到了方盈暄跟前，半是撒娇半是哀求地拉了拉他的衣摆，没说话。
方盈暄失笑，“多大的人了？明年都要行冠礼了，还来这套？”
方盈昭也不嫌丢脸，又拽了拽手里的衣角，抬起眼来看他，表情极为乖巧，“皇兄……你就成全我们吧……”
他从小到大犯了错之后，总是做出这副让人生不起气来的模样，方盈暄几乎就要顺势答应他了，话快出口之前，急忙刹住了。
他把衣襟从方盈昭手里拉出来，斟酌再三，才开口问道：“你是真心喜欢柏舟，还是只想他这辈子都只是你的所有物，别人碰不得？”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他虽未与严恪年交流过此事，看法却不谋而合。柏舟的真心，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昭儿这孩子……他现在的样子，与他平日里想要讨个稀罕物的样子，像极了。
方盈昭闻言，沉默了片刻，老实答道：“我还不知道……但这桩婚事，对柏舟和齐小姐来说，这都不是个好归宿。”
对这两人来说，是否能有个好结局，方盈暄并不十分在意。皇帝做了许多年，他的心必须要硬。但是他唯一的软肋在他跟前跪着，还莫名其妙地一脸委屈，让他狠不下心来。
两人又默然相持了许久，他的软肋指了指膝盖：“皇兄，痛……”
“……”他无语地看了他的宝贝软肋一眼，“痛就自己起来。”
“起来你就答应我吗？”方盈昭冲他委屈地眨巴眨巴眼。
深感自己被这孩子拿捏地死死的，他太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尤其吃他撒娇耍赖的这一套了……方盈暄长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但是此事我已经知会过齐家，消息也已散布出去了，如果齐慎徵不肯作罢，那么柏舟还是要娶齐家长女——齐慎徵可不是个软柿子，他做御史多年，笔下文章能骂死人的。”
方盈昭立刻从地下站了起来，喜笑颜开地扯住他的衣袖，“还是皇兄心疼我。”
方盈暄见他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告诫，无奈摇摇头，“也不知你平日里那副恬淡样子怎么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