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病重61（1 / 2）

目送使团走远，方思昂来到方盈昭身边，躬身道：“此事已了，我们回去吧。”

方盈昭似在思量着什么，久久没有收回视线，直到使团渐行渐远的影子消失在北面，才开口道：“走吧，有劳堂兄回宫复命。”

意思是他不去见陛下了。

方思昂欲言又止：“……”

这位被皇帝倚重的禁军首领一向没什么急智，重要的话总要事先打好腹稿。被噎住之后，一方面觉得这也没什么，自己复命就自己复命，陛下知道他这弟弟的脾气，决计不会怪罪自己。

另一方面，方盈暄那独坐于御台之上的孤寂身影，又总是在他眼前晃。

陛下对淮南王寄予了什么样的厚望，他是知道的，他同时也有预感，陛下的日子，不多了。

“殿下……”想到这里，他期期艾艾地叫了方盈昭一声。

“堂兄还有何事？”方盈昭回眸对他一笑。

他不自然地跟着笑了笑，“今日出来时，陛下又念叨着你的手伤，想是惦记得紧……”

方盈昭抬眼看了看他。

“不如……”他说不下去了。

方盈昭也不欲为难他，好说话地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见皇兄吧。”

于是就这样被方思昂拐进了宫。

然而天不遂他愿，刚过锦华门，二人远远就望见了方盛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往里走，应是去找方盈暄请安的。

方盛也看到了他们，脚步顿了顿，不情不愿地带着妻儿过来见礼。

等候他们走过来的功夫，方盈昭低声对方思昂道：“堂兄你看，不是我不想去，我这时候出现，才惹人厌呢。”

方思昂生怕他转身就走，后撤半步将他挡了一挡，“那也说上两句话再走，陛下还等着呢……你也不要总和方盛闹得太僵，梁王妃在，好歹给他些面子吧。”

“好吧。”方盈昭勉强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他的这位堂兄并不爱多管闲事，平素与自己也不甚亲近，怎么今日忽然热心起来。

说话间，方盛一家已经到了跟前。在王妃和儿子面前，方盛倒也老实了许多，难得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又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道：“宁儿，见过淮南王殿下和叔祖父。”

方晏宁才刚满四岁，长得比其他孩子晚些，今年稍稍能离了乳母的手自己跑几步，听了父亲的话，仰起头看了看面前两个对他来说过于高大的生人，口齿不清地叫了人。

方盈昭蹲下来，本想用手指戳戳他肉乎乎的小脸，抬手间看到自己指间的纱布，怕戳痛他，最后只伸手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

“入宫给陛下请安？”方思昂问道。

“嗯，”方盛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瞄着蹲在一侧的方盈昭，“宁儿许久没来拜见皇祖父了，我看今日风和日丽，就带王妃和宁儿一起出来一趟。”

方盈昭站起身来，“我们去和陛下说句话就走，不耽误你们一家团聚……”

方思昂：“宁儿四岁了吧！”

方盈昭：“……”

方盛：“……”

方思昂：“……”

他硬生生提高了音量，试图把方盈昭的后半句盖住，然而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梁王妃连忙俯身将宁儿揽进怀里，柔声道：“是，四岁了，可这身量看起来还像两三岁呢。”

方思昂努力让自己笑得慈祥些，接话道：“有的孩子是长得慢些，不过不必担心，看宁儿这身子骨，以后肯定不会矮。”

梁王妃陪笑道：“是么……听说堂叔家的陆儿，三岁时就已经长得很高了……”

话题向着诡异的方向奔去了，方盈昭与方盛插不上话，平生第一次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之后方盛清了清嗓子，示意妻子该走了，方盈昭对梁王妃微笑了一下，然后对方思昂道：“皇兄还等着呢。”

双方终于又客客气气地道了别，各挑了个方向，往天权殿绕去。

方盛这一绕，就直接绕到了镜湖边。从小到大，只要有方盈昭在，他是一定挣不到父皇的宠爱的。今日他也不想带着王妃和宁儿去自取其辱，既然方盈昭明说了他很快就走，干脆就等他走了再去见父皇。

梁王妃出身门阀世家，对这些早就见惯不怪，只轻声哄着宁儿，让他看湖里的锦鲤和路旁新开的月季。方盛与淮南王不睦，这事几乎人尽皆知，方盛从未同她提过，她也早已心知肚明。

但就在刚刚，看到了淮南王那在半空犹豫了一瞬的手之后，她忽然间觉得，这位小皇叔似乎不如传闻中那般跋扈。

“淮南王……脾气似乎好些了，我看他挺喜欢宁儿。”梁王妃目光停留在宁儿身上，话是对方盛说的。

她与方盛同岁，儿时因宫里的宴会，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盲婚哑嫁。她出身好，性子也好，方盛倒是一向敬重她，闻言心中虽有不快，却也没有发作，只酸溜溜地答非所问：“小皇叔模样长得好，是挺讨女子喜欢的。”

梁王妃愣了愣，面上染了一层薄红，轻声嗔道：“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

另一边，堂兄弟两人已经走到了天权殿门口。

方盈昭忍了一路，终于有些好笑地开口问道：“堂兄，你是否领了陛下的旨意，奉命监督我与方盛冰释前嫌？”

方思昂无可奈何地苦笑道：“你与方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冰释前嫌有何不好？”

想了想长滩渡口突然杀出的刺客，方盈昭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深仇大恨那要我说了算，我不同他计较，他就该感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