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送别60（1 / 2）
方思昂带着两队禁军，与使团其他使臣远远跟着，方盈昭与赫莱各骑了一匹马，走在前面。
遂安城郊的百姓不算少，不过看了这阵仗，知道是官府行事，都躲得远远的。
赫莱骑在马上，用余光瞄着身侧之人，忽然对离别有些感伤，半晌默默无言。方盈昭陪着走了一段，见他面色凝重，竟似真对自己上了心，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对赫莱眨眨眼：“怎么，舍不得走了？”
赫莱无奈一笑，“中原人杰地灵，也许在你们眼里比草原好上百倍，但这里终归不如草原辽阔自在，我不属于这里，谈何不舍？”
“那就好，”方盈昭爽快点点头，“给王妃的礼物，选好了？”
提到王妃，赫莱面上松了几分，伸手拍拍自己腰间的袋子，“选好了，再加上你们给的粮食和花种，她会喜欢的。”
“我听说，你和王妃还是青梅竹马？”方盈昭突然八卦起来。
赫莱失笑，“是……我们从小就相识，萨柯很漂亮，周围的孩子都喜欢她，但她只喜欢我。”
说到这里，赫莱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只是抬眼幽幽望向远方，目光里多了些温柔与想念。
他是喜欢方盈昭不假，但比起对萨柯的情意来，只能算是贪图一时新鲜。他们二人一同长大，萨柯美丽温柔，不嫌弃他那一半的汉人血统，两人顺其自然地结成了夫妻，日子算得上美满幸福。
他对方盈昭的感情，是兼具着喜欢与欣赏的，他喜欢看方盈昭那些小计谋得逞的灵动神色，他甚至可以为了让对方高兴，在大事上做出一些让步。如果可以，他也真的想把他带回草原，这话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只是他的真心可以分成许多份，他把大半都留给了萨柯，还有小半用于后半辈子的挥霍。
赫莱虽看起来不正经，却也不是个糊涂人。在相识之初，他隐在暗处，远远看到柏舟扑在重伤的方盈昭身边的神色时，便知道，这位小殿下这辈子只能是他可望不可及的人物了。有那样一份炙热的感情在身边，没有人会再去满足于别人不够专一的心意。
两人一路上话都不多，到了京郊十里亭，分别的时刻来临，赫莱勒停了自己的坐骑，翻身下马，方盈昭也跟着下了马。
二人还有话未说完，使团和禁军都颇有眼色地停在了几丈外。
“之前答应过你的，”赫莱站定，对方盈昭道，“也许你已经猜到了，狄绮容是我们送来的暗桩——确切地说，她是我的叔父阿史那律的部下。”
因着狄绮容当时还隐约保有的容貌，方盈昭曾有过这个猜测，但没有任何佐证，便没往深处想，如今听得赫莱如此说，他点点头，问道：“她现在何处？”
赫莱不动声色地反问：“你怎知她还活着？”
方盈昭低头笑了，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与无奈，“她立了功，而且日后还有大用，你们舍得杀她？”
赫莱也微笑起来，默认了。
这些年来，大周与突厥互相秘密输送了不少细作，潜伏在各个领域，其中有许多尚未发挥作用便被挖掉或是自然折损了，只有极少数存留至今。
狄绮容一行本有五人，潜伏在当年有可能当选皇后的世家女子身边，她被排到了沈家。
其实她在最初的许多年里，都与沈书意并不熟识，沈书意躲去外祖家的那几年，她未能同行，只得留在本家取得老爷和夫人的信任。后来沈书意的外祖崔璟病倒，再无余力护佑她，她只得从江都归来，完成与皇家的婚事。而这时，狄绮容已经完全被沈家信任，作为陪嫁侍女，跟着沈书意进了皇宫。
“我有件事不明白，”方盈昭问，“她既然与我母亲一同被关进了皇家别院，后来是如何回到宫里的？”
赫莱没有直接回答他，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方盈昭也不催他，把缰绳丢到一旁，进到小亭子里坐下，又示意赫莱也过来坐。
京城北郊的十里亭，是个供路人歇脚纳凉的小凉亭，不过它和“十里”没什么关系。它位于遂安城正北方二十里处，一丈见方，其貌不扬，多年来倒是迎来送往，见证了许多别离与重逢。
赫莱跟着方盈昭上了台阶，坐到石凳上，有微风拂过二人的衣袍。虽然方盈昭身着官服，头发规规矩矩束进了冠里，还是让他想起了那夜驿馆的梧桐下，动人心魄的美。
赫莱叹道：“今日一别，不知可否还有机会，再与你对饮。”
方盈昭失笑，“你可知，在猎宫那日，你给我惹了麻烦。”
赫莱学着他的样子，也眨了眨眼，道：“我知道。”
方盈昭怔了一瞬，马上便明白过来，那根发带……他竟是故意的！
然而此时已过了找他算账的时机，方盈昭只得咬了咬后槽牙，忍下了。
“我今年三十四了，年长你一旬有余，许多事情，比你看得开，”赫莱忽然说道，“人的身世，是无法由自己来选择的，聪慧如你，不该为它所困。”
方盈昭默然坐着，没有回话。看来狄绮容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知了赫莱一方，那么他日，如果是自己继承皇位，能够通过狄绮容发难的，就不止阿史那律了。
赫莱缓缓舒了一口气，对方盈昭道：“你可否听闻，我叔父阿史那律，手下有个汉人军师？”
方盈昭点点头。除此之外，还听说他就是你亲爹。
“此人十分神秘，几乎无人知晓他的容貌与姓名，连阿史那律都只以军师称呼他……”赫莱提起此人，微微皱了眉头，“他精通汉人的兵法，也知晓我们突厥古老的献祭仪式与秘术，颇难应付。”
“秘术？”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方盈昭不禁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