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送别60(2 / 2)

“是的,秘术,”赫莱肃然对他点点头,“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一项不知名的秘术,它能够蛊惑人心、摄人心魂。”

赫莱所说的,与中原失传已久的幻术相似。

秘术这东西,在突厥修习的人也极少,因它需要修习之人付出一定的代价,有时是身体的一部分,有时是神志,有时是灵魂。

而这种秘术,需要付出的,是容貌与嗓音。

这种秘术的作用十分简单,它能使不信你的人对你深信不疑,使怀疑你的人对你推心置腹,只是不可时时发动。如果太过频繁,很快便会让使出秘术之人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狄绮容没有用秘术让沈书意将她带去江都城,而是选择在沈家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方盈昭曲起手指,无声地轻轻敲在石桌上,思索着。如果秘术一事不是赫莱拿来编故事搪塞他的,那么狄绮容从别庄混入皇宫,又潜伏了下来,便可以解释了。

“据狄绮容所说,她藏身掖庭宫时,曾试着散布你的身世,用以扰乱人心,动摇你们皇帝的威严。但是很快,听信或议论过此事之人,全部被秘密处决了。她凭借秘术侥幸逃脱,再不敢有所动作,只得蛰伏下来,伺机离间你们皇室。如果他日你继承皇位,那么她所掌握的秘密,便真正派上了用场。”赫莱道。

方盈昭沉吟了片刻,问道:“此举太过迂回,她为何不借秘术去刺杀陛下?一旦事成,我朝必会大乱,阿史那律很容易找到机会趁虚而入。”

“如若刺杀,无论是否成功,她都会死,”赫莱对他淡淡一笑,“她怕死。”

方盈昭回忆着当年见到狄绮容的情形,那时她修习秘术的弊端便已经展现,她的容貌与嗓音已经被损坏了,八岁的他还以为这是潦倒的原因。

而当年狄绮容对他说的话,似乎不是假的,他已经多方考证,赵谦等人均可以证实当年的一部分故事。

赫莱又道:“当年,狄绮容为确保你相信他,又担心你因为年幼而遗忘掉她所说的内容,也对你发动了秘术。那时你太小了,我担心,这会对你造成某些不好的影响,严重时会影响心智。”

方盈昭思索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小截安神香来,递给赫莱,“你可见过这种香?”

赫莱接过,放在手中看了看颜色与质地,又用手指轻轻捻开一些,闻了闻味道,将香递了回去,摇摇头,“没见过。”

方盈昭道:“见过狄绮容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夜不能寐,直到有不知名的人献上了这种香。我的大夫已经验看过,说此香无毒,药材成分也十分常见,可它们配在一起,偏偏可以让我平心静气、安然入睡……”

赫莱闻言,又伸手将香要了过去,“我带一些回去,找我们的大夫看看,如果有何蹊跷,立刻告知你。”

“多谢。”方盈昭弯了弯嘴角,承了他的情。

长大之后,他极少有整夜不能成眠的情形,也许秘术的影响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消退了,可这香他却戒不掉了。若说全然不在意它是否有害处,他的心倒还没大到那种地步,可总与他在一起的柏舟未曾受到影响,他又觉得,也许自己只是习惯了依赖这香,它并无实际上的害处?总之让突厥大夫看看,总是可以放心些的。

转头看了眼等在不远处的使团,方盈昭问道:“你将这些事情告知我,回去可还能交差?”

赫莱笑了笑,“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找人把狄绮容抢走?我就算告诉你,她人就在我突厥王都,你又真的能来抢人么?”

方盈昭也笑了,自然是不能。

赫莱又道:“至于秘术一事,更不算什么。这终究是诡道,伤人伤己,无法让千万人一同修习,使用起来也有诸多限制。如若真有你我两军对阵之时,这种把戏,未必派得上用场。”

方盈昭静静坐了一会儿,快速梳理着当时的记忆,又道:“当时狄绮容消失在皇宫里,我曾以为是皇兄察觉到什么,让人将她灭了口,如今看来,是她自行离开的。”

赫莱点点头,“告知你当年之事后,她笃定此事会对你与皇帝的关系产生影响,认为自己继续留在皇宫的意义不大,决定蛰伏起来等待日后新帝登基,再做打算,可是不久之后便被我安插在遂安城的暗桩所擒,她为保命,将阿史那律的计划和盘托出了——放心,既然能够告诉你,我自然是已经把暗桩撤走了。”

方盈昭瞟他一眼,未同他计较。

互相安插细作之事,他们双方心知肚明,谁也怪不了谁。

“你的汗王阿史那真与阿史那律的争斗已经有三十多年,草原始终无法统一,更不用提收复西突厥了,此次抓到狄绮容,除了等候时机动摇我朝廷根基之外,还有别的用处吧?”方盈昭问。

赫莱无奈摇摇头,“我们已经开通了互市,日后还要一同为你心心念念的大事做准备,你怎么就断定,我们一定会按照阿史那律的设计行事呢?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我两国永无纷争,这也是百姓的福气。”

他见方盈昭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又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难以信任别人?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相信我们的诚意么?”

“我相信你,”方盈昭抬眼看向他,带着盈盈的笑意,“但我不认识阿史那真,我如何能信任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赫莱道:“我说的,就是大汗的意思。”

方盈昭淡然道:“希望如此。”

分别的时刻总要到来,方思昂在远处给方盈昭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可再耽搁了。两人走出十里亭,就此别过,赫莱上了马,回首对方盈昭笑道:“我回答了你许多问题,你却还没回答我的。”

方盈昭稍稍扬起头来望着他,回了个好看的笑容,没有答话。

赫莱洒脱一笑,“罢了,他日之事难有定数,淮南王殿下,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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