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心迹19(2 / 2)

方盈暄:“后来呢?”

严念:“我从来没去过绣锦坊,觉得好玩,就跟着去了。落座之后不久,殿下说要去后院赴约,然后就……就是大家看到的样子了。”

方盈暄对八宝道:“叫孔熙去查送信者为何人,今日内务必查出结果,如若人手不足,拨一队禁军给他。”又问众人:“可否让京兆尹孔熙前去办案啊?”

罗浮忙叫玄醴去把孔熙放了,玄醴道:“孔熙能放,殷寿不行。”

皇帝也不动气,只耐心问她:“那如何能放殷寿?”

玄醴恭敬道:“砍去十根手指即可。”

皇帝一时语塞,他转头看看八宝,八宝也诧异看向他。皇帝又问玄醴:“那你为何不砍?”

玄醴:“刚才急着看殿下伤势,这就去。”

说罢转身要走,罗浮伸手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方盈暄阴霾的表情此时逐渐晴朗,他对八宝道:“昭儿府上,确实有趣,难怪他现在总不爱在宫里留宿——你去把孔熙放出来吧。”

言下之意是殷寿他不管了。

八宝领命退下,玄醴去给他带路。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方盈暄沉默良久,最后道:“我去看看昭儿。”

春盎想拦他,柏舟还在里面呢!罗浮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方盈暄全然不觉,走远了。

春盎悄声道:“你不怕他看出柏舟……”

罗浮摇摇头,“必须要让他亲眼看看,殿下受了多大的罪。”

芳醑无声无息站在角落,见皇帝走了,她也踏出前厅的大门,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坐到了檐廊的栏杆上,不知在想什么。

春盎看看她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坐到了她身边,“柏舟他……你……”

芳醑道:“我没事,只是担心殿下。”

春盎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芳醑苦笑了一下,“没事的,春盎,我一早就知道柏舟的心思,他脸上藏不住事,只有殿下那样全然不理情爱之事的人,才看不出。”

“那你为什么还犯傻?”春盎问。

芳醑捏了捏她圆润的脸蛋:“傻孩子。”

方盈昭的卧房里,赵谦正在进行最后的缝合。他虽上了年纪,手却很稳,看着方盈昭血肉模糊的手指眼都不眨,直接上刀划开皮肉,精确地将破碎的指骨拼得严丝合缝。

柏舟定睛看着,脑中什么都不想,只去感受着方盈昭心脏的律动和微弱的呼吸。他要在方盈昭即将醒来的那一刻,再给他的风府穴来一针,好让他继续睡去。

他一手抱着方盈昭,一手握着银针,连皇帝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方盈暄怕打扰赵谦的动作,不敢走到近前,只站在屏风边上远远望着,但这也足以让他看清方盈昭的手是怎样被剖开,骨头是怎样断裂的。五指连心,他对待方盈昭,又何尝不是像爱惜自己的手指一样爱护他,从小到大连句重话都没说过,如今竟有人敢陷害他!

会是什么人?又会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储位……

方盈暄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两个儿子的面孔,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挥散。

赵谦缝合地很仔细,他一边缝,一边对柏舟道:“别担心,我知道这小子爱臭美,等到拆了缝线,我给他涂点祖上传下来的药膏,保管不留疤。”

柏舟勉强搭话道:“这么严重的伤口,也可以吗?”

赵谦:“唔……从未试过,想来应是可以的。”

柏舟:“……”

赵谦:“一会儿啊,你去照照镜子,收一收心神,我年纪大了,没那精神头再治一个了。”

柏舟这才知道,老太医跟他扯这有的没的,是在分自己的神。他想,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非常可怖。他心里的弦又崩紧了,紧到无以复加,但是再也不会断了。在他看到方盈昭被捆在地牢的那一刻,他便决定,此生再也不会离开方盈昭的身边,什么未来的王妃,什么意味不明的吻,什么亏欠怨恨,他全都顾不上了。

方盈暄静静站在屏风边,直到手指的皮肉全都缝合才算松了口气,抬手拭去额间因紧张沁出的汗珠。

赵谦在方盈昭的指间撒了一层药粉,又缠上厚厚的纱布,在纱布外固定了薄木片,他指着木片道:“就算他要把你砍了,也不能让他自己拆掉。”

柏舟应了一声,问道:“如果伤口再疼起来怎么办?”

赵谦指着剩下的曼陀罗花汁:“喂他喝两口,此物有害,一日最多一次。”

柏舟又点头应了。

赵谦拔了方盈昭身上的银针,又自己收拾了工具,临走时嘱咐道:“相处多年,你应该知道他的脾气,这三个月里,你务必要日日守着他,他的手不准用力、不准持物、不准自己拆木板,汤药一日三次按时喝,每隔两日我会来换药。”

柏舟郑重对赵谦道:“赵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做到。”

赵谦对方盈暄点点头,找罗浮写方子去了,柏舟这才发现屏风旁竟还有人。

他轻轻把方盈昭从怀里放回床上,下跪行礼。

方盈暄没有让他起身,径直走到床前,看了看方盈昭,许久才回身。

柏舟跪在地上,心悬着,等待皇帝的处置。他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有些事,哪怕只动了念头,也是错。

方盈暄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但最后只叹了口气,“罢了,好好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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