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地牢18(1 / 2)

淮南王府。

玄醴和严念正在罗浮房中,二人将绣锦坊的状况详细讲给了罗浮,罗浮也已收到了参军顾孟平送来的口信。

玄醴问:“是否要把殿下劫出来?”

京兆府的少尹殷寿此人,除了不常到城中走动的严念外,王府之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头。

四年前,孔熙忽然提拔他做了少尹,当时殷寿只是京兆府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司户。他做了少尹后,孔熙将手头上的刑案都交给了他。也许是为报提携之恩,一个月内,他几乎不眠不休,竟把积压的二十多桩大大小小的案子都破了,只是京兆府大牢中被打死打残者众多。多数确为人犯无误,也有几位被冤死在牢里的,都由孔熙亲自出面赔偿了家属。

那一个月里被抓进京兆府大牢的,便有武忠将军何开杰。

何开杰为正四品武将,是当朝何皇后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京城里算是数得上的人物。现在谁也说不清当时的状况,只知道一夜过去,何将军铮铮铁骨也没熬过殷寿的刑具。第二日清晨,供状由孔熙呈给皇帝陛下亲自过目——还真没冤枉他。只是何开杰并未等到皇帝下旨处置他,便咽了气。

这件事之后的三五个月里,京城中打架斗殴者骤减,人命案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也是为此,方盈暄亲自召见了他,非但没有斥责,还称赞了一番,默许了他的手段。

罗浮听了口信后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平静道:“不必,天亮之前,你二人勿出王府,以免节外生枝。”

严念皱眉:“你们在谋划什么?是不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罗浮安抚她道:“此事确需严小姐助力,殿下已知会过严老将军,严小姐不必忧虑。”

玄醴这才推测出严念的身份——本朝严姓将军,只严恪年一位。她默默退出房间,既然殿下已把一切安排好,那么便无需她去添乱,她只是有些担心殿下的小身板能不能熬住殷寿的手段。

“……”还未走远,她便用余光撇见有人鬼鬼祟祟趴在罗浮的后窗下。

她悄然上前,一把捉住了春盎。

春盎吓了一大跳,忙叫起来:“轻点轻点!自己人!”回头见是玄醴,直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玄醴姐姐,别抓我!”

玄醴被她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放下她,闪身到三尺之外。

罗浮和严念听到声响也出门查看,见偷听之人是春盎,罗浮无可奈何地把她赶远了。

春盎自是知道轻重,不会乱说,罗浮不将此事告知众人,只因为纵使知道了内情,也对殿下所谋之事无任何益处,多添几个烦恼之人罢了。

罗浮想,殿下又何尝不是如此考虑。只是如今春盎既已知情,柏舟应该也快回来了。

此时夜已深了,京兆府依旧灯火通明。

地牢里,殷寿将手下小吏及京兆尹孔熙都赶了出去,孔熙等在门口不敢走远,与一早便躲出来的司法参军顾孟平无奈对视一眼。因为角度的缘故,外面无法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屋内情形,只能听见二人的对话。

方盈昭眼见门从里面栓上了,对殷寿笑道:“以为殷大人心狠手辣,不是善与之辈,但今日看来,其实仁义得很。”

殷寿将刑具一一理顺,头也不抬:“淮南王殿下,现在说好话已经没用了——这么喜欢说话,刚才怎么不爽快些?”

“不是求饶,一时感慨罢了,”方盈昭道,“人都说京兆府少尹殷寿,为破案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手段让犯人闻风丧胆,对同僚也冷漠疏离。”

殷寿道:“他们说得没错。”

方盈昭双手被绑动弹不得,用下巴指了一下门口,“你把他们都赶出去,就是怕万一今日真的冤枉了我,不至于连累他们。”

殷寿终于选好了刑具,提着夹板走到他面前,道:“我与你并不相识,之前更无旧怨,今日只为破案,殷某问心无愧。但你身份贵重,今日过后,难保陛下……”

说到这里,门外的孔熙重重咳了一声,殷寿顿了一顿,又道:“我殷某人孑然一身,无谓连累诸位同僚。”

“所以世间传言多不可信。”方盈昭道。

殷寿不置可否,围着他单薄的身板上下打量了一圈,“为何不肯将案发现场的实情说出来?我看你不是愚钝之辈,你应该知道,就算刻意拖延,也拖不到明日陛下下旨放你。”

方盈昭笑着叹了口气,“我自有我的原因。”

劝说无果,殷寿不再多言,将夹板提起来,理顺了麻线。

选了这么个刑具,殷寿也是用心良苦。淮南王自小养尊处优,别说板子,可能连巴掌都没挨过,殷寿真怕一顿板子给他打死了,到时候恐怕京兆府上下都要给他偿命。至于其他……不知道为什么,殷寿在今日之前,一向对这位淮南王印象不佳,但短短交谈过几句后,殷寿已有些不忍折辱于他。或许就像他说的,世间传言多不可信。

所以拶刑最为合适。此种刑罚专门针对女犯,虽使人疼痛难忍,但绝不会伤及性命,最严重的结果也不过是指骨破碎。淮南王府上一定仆从众多,就是没有手,下辈子吃饱穿暖也不成问题。

胡乱想着,殷寿把夹板套在了方盈昭的手指上。

冰冷坚硬的木棍挨到手,方盈昭闭了眼,这个罪他非受不可。殷寿对犯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他感到方盈昭在他耳边的气息略有凝滞,证明他是害怕——至少是紧张的,既然如此,方才何苦要激他用刑呢?

殷寿拿出了此生最后的耐心,问方盈昭道:“你到底为何去到案发现场?你与卢正又有何仇怨?床上的尸体是一胡人女子,她是何人?”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