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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级巫师——艾斯卡认出他是教“应用占星学”的——摇着双手朝她们跑来。
“不不不不,”他喊道,“走错门了。你们快离开。”
“不用管我。”格兰妮镇定自若地推开他,继续前进。
“不不不,这有违传统,你们必须马上离开。女士不准来这儿!”
“我不是女士,我是个巫女。”格兰妮转身问艾斯卡,“他地位很高吗?”
“我想不是。”
“好。”格兰妮转向讲师,“给我找个地位高的巫师来,请吧。动作要快。”
艾斯卡轻轻敲了敲她的后背。两三个比较沉着的巫师已经机灵地从身后的小门溜了出去,几个门房在学生的喝彩和嘘声中杀气腾腾地朝她们走来。艾斯卡向来不怎么喜欢门房,以为这些人从来只顾在自己的小屋里各过各的,但现在,她对他们产生了强烈的同情。
其中两个伸出毛茸茸的手,抓住格兰妮的肩膀。她的一只胳膊消失在背后,只见一片快得让人眼前模模糊糊的动作,刹那间两个人慌忙后退,手捂着身上的皮肉,嘴里骂骂咧咧。
“帽针。”格兰妮说。她用空闲的手拉起艾斯卡,风一般扑向贵宾席,对任何看上去像是有意挡道的人怒目而视。年轻学生一眼看出了免费娱乐的大好机会,此刻一齐跺脚欢呼,还在长桌上敲起了盘子。贵宾席的桌子砰一声落到地砖上,高阶巫师匆匆聚集到喀忒角身后,而喀忒角本人则试图唤醒储备的尊严。可惜这番努力并无多大成效。领子底下还塞着餐巾的人能庄重到哪儿去?
他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整个大厅都满怀期待地注视着格兰妮和艾斯卡向他逼近。格兰妮饶有兴味地看了看古老的油画和过去的大法师的雕像。
“这些蠢货都是谁啊?”她撇动嘴角。
“他们是过去的首席巫师。”艾斯卡低声说。
“一副便秘的模样。从没遇到过一个能定期排泄的巫师。”
“给他们掸灰尘的活儿不好干,我就知道这么多。”
喀忒角双腿岔得很开,双手叉腰,肚子的形象类似为初学者准备的滑雪坡,如此一来,他的整个人采取了一个让人联想起亨利八世的姿势,但同时又保留着向亨利九世和十世转化的可能。
“怎么?”他说,“这种侮辱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地位很高吗?”格兰妮问艾斯卡。
“我,夫人,是校长!我正好是管理学校的人!而你,夫人,你无疑侵入了非常危险的领域!我警告你——别那么看着我!”
喀忒角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举起双手想挡开格兰妮的视线。他身后的巫师抱头鼠窜,个个急于躲开格兰妮的眼神,慌乱中撞翻了不少桌子。
格兰妮的眼睛变了。
艾斯卡过去从没见过它们这个样子。完完全全的银色,像两面小圆镜,反映出它们看到的一切。喀忒角成了消失在深处的一个小点,他张着嘴巴,火柴棍一样的胳膊绝望地上下挥舞。
校长的后背撞上了一根柱子,他一惊之下回过神来,恼火地晃晃脑袋,一只手握了起来。刹那间,一股白色的火焰奔向巫女。
格兰妮并不收回自己闪亮的目光,她举起一只手,火焰飞向了房顶。一声爆炸后,瓷砖的碎片纷纷落下。
她瞪大了眼睛。
喀忒角消失了。他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蟒蛇,盘起身子准备进攻。
格兰妮消失了。她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偌大的柳条筐。
蟒蛇变成洪荒时期的巨型爬行动物。
柳条筐变成冰巨人的雪风,在挣扎的巨兽身上盖了一层冰。
爬行动物变成了牙齿如马刀般尖利的老虎,蜷起身体准备扑杀猎物。
大风变成了冒着泡泡的焦油大坑。
老虎奋力变成只老鹰,俯冲下来。
焦油坑变成了带流苏的眼罩。
不断有新的形象取代旧的,众人眼前的画面不断闪烁。频频闪动的阴影在大厅中飞舞。屋里刮起一阵厚重油腻的魔法风,在胡须和指尖点燃第八色的火花。艾斯卡置身其间,酸胀的双眼刚好能分辨出格兰妮和喀忒角的身影,他们就像疾驰的图像中两座平滑的雕像。
她还注意到别的什么东西,一种几乎超出听力范围之外的尖利声响。
她听到过这种声音,在寒冷的平原上——忙碌的嘁嘁喳喳,蜂窝里的噪音,蚁丘里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