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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鳄鱼?”特里德尔提了个建议。

“对,一只鳄鱼,或者——无论什么东西,其形象的塑造基本上都跟胡萝卜一个样。”

“这我倒不记得。”特里德尔说。

“我肯定他是这么说的。”喀忒角开始冒汗了。

特里德尔固执己见:“不,我记得他好像是说,如果你朝任意一个方向走出足够远,你就能看见自己的后脑勺。”

“你能肯定他说的不是别人的后脑勺吗?”

特里德尔沉吟半晌。

“对,我敢肯定他说的是自己的后脑勺。”他说,“我记得他还说有办法证明。”

他们默默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最后,喀忒角非常缓慢而小心地打破了沉寂。“我是这么看这个问题的。”他说,“在我听他说话之前,我跟其他人一个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很迷惑,对生命中所有的小细节都很不确定。可现在,”他眼里绽放出光彩,“虽然我还是非常迷惑、很不确定,但我的迷惑和不确定已经是更高级别的了,明白?至少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对宇宙中真正基本的和重要的事实全都迷迷糊糊的。”

特里德尔点点头。“我一直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他说,“但你说的完全正确。他确确实实扩展了无知的疆界。宇宙中有那么多东西我们简直一无所知。”

普通人只能对普通事无知,他们却比这些人更无知。这一事实带来一种奇特的温暖,两人默默地体会着。

然后特里德尔说,“我只希望他没事。烧已经退了,可他好像不愿意醒过来。”

两个仆人端着一盆水和干净毛巾走进来,其中一个还拿着把破破烂烂的扫帚。她们换下了男孩床上汗湿的床单。两个巫师于是离开病房,一路上仍在讨论塞门的天才,以及它展示给世界一幅多么壮丽的关于无知的景象。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格兰妮一把扯下头巾。

“该死的。”她说,“艾斯卡,去门边听着。”她拿下塞门额头的毛巾,试了试他的体温。

“你肯来真是太好了。”艾斯卡说,“你有那么多活干,那么忙。”

“唔。”格兰妮撅起嘴唇。她翻开塞门的眼皮,摸了摸脉搏。她把耳朵凑到他木琴一样的胸口上,听了听他的心跳,接着又纹丝不动地坐了一会儿,在他脑袋里搜索。

她皱起眉头。

“他没事吧?”艾斯卡焦急地问。

格兰妮看看石墙。

“该死的地方。”她说,“对病人一点好处也没有。”

“没错,可他到底怎么样了?”

“什么?”格兰妮一惊,回过神来,“哦,对,大概吧。不管他在哪儿。”

艾斯卡盯着她,又看看塞门的身体。

“家里没人。”格兰妮言简意赅地说。

“什么意思?”

“听听这孩子说话,”格兰妮道:“你会以为我什么也没教她呢。我的意思是说他的意识在神游。他离开了自己的脑子。”

格兰妮看着塞门的身体,眼神几近钦佩。

“相当出人意表,真的。”她补充道,“我从没见过一个能借体的巫师。”

她转向艾斯卡。小女孩惊恐万状,嘴巴嘟成了个圆圈。

“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老南尼·安纳普神游体外,当狐狸当得忘乎所以,花了我们好些天才找到她。还有你也是。要不是那根法杖,我永远也找不着你。对了,你把它怎么样了,孩子?”

“它打了他,”艾斯卡咕哝道,“它想杀了他。我把它扔到河里去了。”

“对救命恩人这么干可不好。”

“它攻击塞门是为了救我?”

“你没意识到吗?他在召唤那些——那些东西。”

“那不是真的!”

格兰妮凝视着艾斯卡倔强的双眼,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失去她了。三年的辛苦全进了下水道。她当不了巫师,但她本来或许能当个巫女的。

“为什么那不是真的,机灵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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