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 2)

“他不会干那种事!”艾斯卡快哭出来了,“我听过他说话,他——嗯,他不是坏人。他聪明极了,他简直什么都懂,他——”

“我猜他是个挺好的孩子。”格兰妮酸溜溜地说,“我从没说过他是个黑巫师,对吧?”

“那些东西很可怕!”艾斯卡抽泣着,“他不会召唤它们的,他想要的是和它们完全相反的东西,而你是个坏心眼的老——”

一记铃声般响亮的耳光,艾斯卡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惊得小脸煞白。格兰妮举着一只手站在她面前,浑身颤抖。

过去她也打过艾斯卡一次——那是把新生儿介绍给世界的一巴掌,让她稍稍了解该对生活抱有怎样的期待。但那是唯一的一次。三年同在一个屋檐下,艾斯卡干过不少该挨揍的事儿,什么把羊奶忘在火上啦,粗心大意地忘了给山羊饮水啦,不过一个严厉的字眼或是更加严厉的沉默从来比武力更能解决问题,而且还不会留下疤痕。

她紧紧抓住艾斯卡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

“听着,”格兰妮急切地说,“我不是一直告诉你吗?使用魔法应该像水中的匕首一样隐蔽?我不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艾斯卡像只被困住的兔子,仿佛被催眠般点点头。

“而你以为那只是老格兰妮的夸夸其谈,不是吗?但事实是,只要使用魔法,你就会引起注意。引起它们的注意。它们一直在监视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心灵在它们眼里模模糊糊的,它们很少拿这些人当回事。但拥有魔法的心灵会散发光彩,你知道,对它们就像灯塔。召唤它们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是制造阴影的光!”

“可是——可是——它们为什么对那个感兴趣?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生命和身体。”

她放松下来,放开了艾斯卡。

“挺可悲,真的,”她说,“它们自己没有生命,也没有身体,只能靠偷窃。它们没法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像鱼不能活在火里,但它们还是要举尝试。而它们的聪明刚好让它们知道应该憎恨我们,因为我们活着。”

艾斯卡猛一哆嗦,她记起了寒冷的沙漠中沙砾的感觉。

“它们是什么?我总以为它们不过是一种——一种魔鬼?”

“啊,不。没人确切地知道。它们不过是暗黑空间里的东西,来自我们的宇宙之外,仅此而已。阴影的生物。”

她转向趴在床上的塞门。

“你大概不知道他在哪儿吧,对吗?”她狡黯地瞄了艾斯卡一眼,“不会是跟海鸥一块儿玩儿去了,对吗?”

艾斯卡摇摇头。

“不,”格兰妮道,“我想不是。它们抓住他了,不是吗?”

这不是一个问句。艾斯卡点点头,满脸痛苦。

“不是你的错,”格兰妮说,“他的心灵为它们打开了一条通道。当他昏过去时,它们把他的意识带走了。只不过……”

格兰妮的手指在床沿上跳着舞,她似乎下了决心。

“这儿地位最高的巫师是谁?”她问。

“呃,喀忒角大人,”艾斯卡说,“他是校长。刚才出去的其中一个就是他。”

“胖的那个,还是长相酸溜溜的那个?”

艾斯卡满脑子都是塞门置身于寒冷沙漠的景象,她硬把自己拽回来,只听见自己在说:“事实上,他是位八级巫师和三十三等大法师。”

“你是说他是个糊涂蛋?”格兰妮道,“我的孩子,老跟这些巫师混一块儿,你真开始把他们当回事了。他们全管自己叫什么尊贵的、什么至高无上的,可这不过是游戏的一部分。就连魔术师也这么干——你会以为至少他们该明智些吧,没门儿,他们一样到处跟人显摆,好像自己真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了。话说回来,这位跩得二五八万的大人到底在哪儿?”

“他们在大厅用餐。”艾斯卡说.,“他能把塞门带回来吗?”

“这个部分就比较困难了。”格兰妮道,“要我说,我们怎么都能弄回点什么来,这个容易,也能跟其他人一样走路说话。至于那到底是不是塞门,咱们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她站起身来,“那咱们就找找这个大厅去吧。没时间可浪费了。”

“呃,女人是不让进的。”

格兰妮在门口停下。她耸起肩,非常缓慢地转过身。

“你说什么?”她问,“是这双老耳朵骗了我吧。别跟我说它们确实骗了我,因为它们没有。”

“抱歉,”艾斯卡说,“习惯成自然。”

“看得出你往脑子里塞了好些跟自己身份不相称的念头。”格兰妮冷冷地说,“去找个人来守着这孩子,然后我们再瞧瞧这个大厅到底有什么大不了,居然不能让我进去。”

就这样,当幽冥大学的全体师生正在庄严的大厅中用餐时,入口的大门被猛地推开。这一推原本应该伴随着更加戏剧化的效果,不巧的是其中一扇撞到仆人身上弹回来,正好砸中格兰妮的胫骨,让这种效果大大地打了折扣。格兰妮本来预备迈着傲慢的步子大踏步走过大厅的黑白格子地板,结果只好半跳半跛地前进。不过她希望自己至少跳得很有尊严。

艾斯卡匆匆跟在她身后,强烈地感觉到好几百双眼睛投来的目光。

谈话的喧闹和餐具的咔嗒声渐渐消失。几张椅子被惊惶的用餐者撞倒在地。格兰妮看见大多数高阶巫师坐在大厅远端的贵宾席上,那张桌子实际上飘浮在空中,离地板好几英尺。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