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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来了!”她在一片喧嚣中尖叫道,“它们来了!现在!”

她跌跌撞撞地从一张桌子后面蹦出来——那是她观看魔法决斗时的藏身之处——想跑到格兰妮身边。纯粹的魔法卷起一阵狂风向她吹来,她立足不稳,被扔进一张椅子里。

嗡嗡声更响了,空气就像大热天里放了三个星期的尸体一样膨胀起来。艾斯卡还想接近格兰妮,可绿色的火焰爬上她的胳膊,烤焦了她的头发。她畏缩了。

她发疯般四下寻找别的巫师,但那些家伙纷纷从魔法的作用下逃开,此刻正缩在翻倒在地的家具后头,头顶上的神秘风暴正奔腾呼啸。

艾斯卡跑出大厅,进入漆黑的走廊。阴影在她周围打着旋,她一面抽泣一面拼命奔跑,跑上楼梯,跑过嗡嗡作响的走廊,冲向塞门狭窄的房间。

格兰妮说过,有什么东西想进入塞门的身体。那东西会像塞门一样走路说话,但那不会是塞门……

几个学生正焦急地在门外打转。眼见艾斯卡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自己冲过来,全都一脸苍白地望着她。由于惊吓过度,他们不由得畏畏缩缩地让出道来。

“有什么东西在里头。”其中一个说。

“门打不开!”

他们满脸期待地看着她。然后,其中一个问:“你不会碰巧带了钥匙吧?”

艾斯卡抓住门把手一拧。它微微动了动,但紧接着就猛地往回一转,力量之大,几乎扯掉她手掌上的皮肤。屋里嘁嘁喳喳的声音逐渐升高,越来越强。还有另一种噪音,像是皮革扇动的声音。

“你们是巫师呀!”她尖叫起来,“该死的了不起的巫师!”

“我们还没学心灵感应。”其中一个说。

“学火魔法的时候我病了——”

“说实话我的消解魔法还不大灵光——”

艾斯卡朝房门走去,一只脚刚抬到空中,突然愣了一愣。她记起格兰妮的话:即使大楼也是有意识的,只要它们岁数够大。幽冥大学已经很老很老了。

她小心地往旁边跨一步,双手抚摸着古老的石头。她必须谨慎行事,免得吓着它——现在她能感觉到石头里的心,缓慢、简单,但仍然是心灵。它在她周围跳动;她能感到石头深处的小火花。

门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

三个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艾斯卡将双手和前额抵在墙上,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快成功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重量,她笨重的身体,她回忆起世界的黎明时期,回忆起那个石头仍是自由的岩浆的遥远年代。艾斯卡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了阳台是什么感觉。

她在大楼的意识里轻柔地移动,让自己的感觉逐渐精细,既要避免惊扰对方,还得尽快寻找这条走廊,这扇门。

她万分小心地伸出一只胳膊。三个学生看见她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指。

门的合叶开始吱吱作响。

短暂而紧张的一刻,然后,合叶上的钉子蹦了出来,咔嗒咔嗒地撞上她身后的墙壁。门硬要打开,而门后那股力量——不管那究竟是什么——仍要迫使它关闭。房门的木板开始扭曲。

木头翻腾起来。

一道道蓝光射进走廊,屋里是炫目的光,无数难以辨别的影子在狂舞。那是雾蒙蒙的、化学性的光,绝对能让斯皮尔伯格恨不能找律师打版权官司。

艾斯卡脑袋上的头发都竖了起来,仿佛一朵移动的蒲公英。她一脚跨进门里,细小的魔法火蛇在她的皮肤上噼啪作响。

门外的学生惊恐万状地目送她消失在光线中。

一次悄无声息的爆炸,接着,亮光消失了。

他们终于鼓足勇气往房间里瞅了一眼,却只瞧见沉睡的塞门。而艾斯卡静静地昏倒在地,呼吸极其缓慢。地板上覆盖着一层银色的细沙。

艾斯卡飘浮在世界的薄雾中。她检视着自己穿越固体物质的方式,心情挺怪,仿佛这一切都与己无关似的。

她身边还有别的什么。她能听见它们在嘁嘁喳喳。

愤怒像胆汁一样涌上心头。她转身寻找噪音的来源,有股力量不断在诱惑她:放开对心灵的控制吧,沉浸到温暖的虚无之海中,那会多么惬意。她拼命反抗。愤怒,这就是关键。她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真正的愤怒。

碟形世界不断远去,就像她当老鹰的那天一样,平躺在她脚下。但这次她的正下方是“环海”——这海还真是环形的,就好像造物主才思枯竭了一般——环海之后是大陆的海湾,绵延的锤顶山脉一直延伸到中轴地。碟形世界上还有些大陆和一串串海岛,她连听也没听说过的。

她的视角一变,世界边缘映入眼帘。现在是夜晚,环绕碟形世界的太阳正在世界底下,照亮了世界边缘的漫长瀑流。

它还照亮了世界之龟大阿图因。艾斯卡常常想,阿图因或许只是个神话故事吧,用这个办法移动整个世界似乎太麻烦了。但它就在那儿,几乎与背上的碟形世界一样大,龟甲上覆盖着星际尘埃,还有流星砸出的累累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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