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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看得出他说的是真话。你知道,格兰妮,你能看得出别人说的是不是——”

“傻瓜。你只看出他相信自个儿说的是真话。世界并不总是人以为的样子。”

“我不明白。”

“你会学到的。”格兰妮说,“现在告诉我那个梦。他们不肯让你进他们的学校,对吗?”

“对,他们取笑我!”

“然后你就想把门烧掉?”

艾斯卡的脑袋在格兰妮大腿上转了个方向,满腹狐疑地睁开一只眼睛。

“你怎么知道的?”

格兰妮微微一笑,只不过是蜥蜴的笑法。

“我在几英里之外。”她说,“我把意识集中在你身上,结果却突然发现你似乎无处不在。就像座灯塔似的,没错,还闪闪发光呢。至于火嘛——看看周围。”

黎明时分半晦半明的光线中,整个高地仿佛一个烧焦的土块。艾斯卡身前的悬崖被高温压成了玻璃一般,那场折磨大概让它曾像焦油一样四处流淌;悬崖上还有许多巨大的裂缝,是熔化的石块和岩渣。艾斯卡竖起耳朵,岩石冷却的“噼啪”声仍然隐约可闻。

“喔,”她说,“是我干的?”

“看来是的。”

“可我睡着了!我只是在做梦!”

“这是魔法,”格兰妮说,“它想寻找一条出路。巫女的魔法和巫师的魔法,我不知道,大概会相互蚕食之类的。我想。”

艾斯卡咬住嘴唇。

“那怎么办?”她问,“我会梦到好多好多东西呢!”

“嗯,首先我们要直奔幽冥大学。”格兰妮做出了决定,“他们肯定对不能控制魔法、做梦火辣的学徒很有一套,否则那地方早就烧成灰了。”

她瞟了眼世界边缘,又低头看看身旁的扫帚。

很多东西我们就干脆省略了,比如忙前忙后,把扫帚缠紧,低声诅咒矮人,当魔法断断续续闪动时一瞬间的希望,闪光消失时那可怕的阴暗情绪,重新把扫帚缠一回,接着又是跑前跑后,咒语的突然生效,磕磕绊绊地就座,大喊大叫,起飞……

艾斯卡一手紧抓格兰妮,一手拿着法杖。她们在离地面几百英尺的地方——咱们实话实说吧——磨磨蹭蹭地前进。几只鸟一路尾随着她们,对这棵会飞的树很感兴趣。

“滚开!”格兰妮一面尖叫,一面摘下帽子使劲挥舞。

“我们飞得不太快,格兰妮。”艾斯卡怯生生地说。

“对我来说这速度已经很够了!”

艾斯卡四下一看。在她们身后,世界边缘像圈金色的火焰,云彩点缀其间。

“我觉得我们应该飞低些,格兰妮。”她急切地说,“你说过,这把扫帚不肯在阳光下飞。”她瞄了眼身下的大地。它看上去锐利、苍茫,还带着点期待之情。

“我知道自己在干吗,小姐。”格兰妮厉声道。她紧紧地攥住扫帚,想靠意志力让自己变得越轻越好。

我们已经指出过,光线在碟形世界走得很慢,这是因为它要穿过碟形世界巨大而古老的魔法力场的关系。

所以黎明并不像在其他世界那样慌慌张张;新的一天不会突然爆发,它有点像泥浆之类的东西,一点点地溅到沉睡的大地上,类似于偷偷涌上沙滩的潮汐,缓缓地将夜晚如沙雕般融化。它倾向于把大山包围起来,如果树木长得很密,它从树林中出来时会被切成一条条缎带,被阴影分割开来。

一个立足点够高的观察者——我们姑且假设他站在空间边缘的一朵卷层云上好了——这样一个观察者会告诉我们阳光涌向大地的模样多么可爱,它在平原上怎样跳跃,遇上高地时又如何慢下来,还有它那优美绝伦的……

事实上,有些观察者在面对如此美景时只会喋喋不休地抱怨,什么人怎么受得了这种强光啊,什么眼睛肯定看不到这种光啊之类的。对于这些人,我们只能反驳说,那你站在云上干什么?

听听这些冷嘲热讽!不过咱们还是回到碟形世界来吧。扫帚正在黎明的顶点拼命往前冲,身后残存的黑夜越来越少。

“格兰妮!”

白昼赶上来了。阳光倾盆而下,前方的石头似乎瞬间光芒万丈。格兰妮感到扫帚在倾斜,下方的阴影似乎有种令人恐惧的吸引力,让她移不开眼睛。阴影越来越近了。

“掉到地上我们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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