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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打赌,她准有张好地毯,”普特蕾西厉声道,“而不是这么个塞在货舱里整整六个月的破玩意儿!”

“有地毯可用就算你走运了。”奇德温和地说,“这是你的主意。”

“哼。”普特蕾西道。

她转身面对特皮克,“哈罗,”她说,“这本来该是个出人意料、极富创意的惊喜。”

“效果很好。”特皮克热切地说,“效果真的很好。”

奇德躺在王宫露台的一张躺椅上,三个侍女轮流为他剥葡萄,还有一罐啤酒放在阴凉处。奇德咧嘴笑得很和气。

阿尔方兹趴在旁边的毯子上,尴尬得无地自容。宫里的女官长发现他不仅胳膊上有刺青,后背更是一幅描绘各种异域实践的历史画卷,于是把姑娘们都带来现场教学。每当她的教鞭戳到某个特别有趣的地方,阿尔方兹都蹙紧了眉头,他的手指死死插在疤痕累累的大耳朵里,拼命把嬉笑声隔绝在外。

特皮克与普特蕾西坐在露台的另一头。大家心照不宣,都不去打扰他俩。然而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说,“我不准备当国王。”

“你本来就是国王。”她说,“这一点你别想改变。”

“我可以。我可以逊位,这很简单。如果我不是国王,那我就可以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如果我是国王,那么国王的旨意至高无上,也就是说我可以逊位。既然我们能用法令来改变性别,那我们当然也可以改变身份。他们可以找个亲戚来干这活儿。我肯定有好几打亲戚。”

“这活儿?再说了,你说过你只剩姑妈一个亲戚来着。”

特皮克皱起眉头。实话实说,如果王国真想重新开始,克雷弗-普塔赫-雷姑妈绝不是君主的好人选。她对许多问题都怀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其中大多数都涉及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活活剥皮。她不喜欢的人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的所有人。

“好吧,那就另找一个。”他说,“这肯定不难,贵族从来都是泛滥成灾的。只要弄清楚谁做过跟牛有关的梦就行了。”

“哦,就是有肥牛和瘦牛的那个梦吗?”普特蕾西问。

“没错。这是家族里代代相传的。”

“我只觉得它叫人厌烦,其中一只总是一边傻笑,一边吹锥号。”

“我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喇叭。”特皮克道。

“你凑近了仔细看,那是典礼上用的锥号。”

“好吧,我猜每个人看到的都有点儿不一样。”他叹口气。那边“未名”号正在卸货,船上羽毛床垫的数景多得叫人奇怪,还有几个人抱着工具箱和管子走下舢板,满脸茫然无措的表情。

“依我看这事儿可不好办。”普特蕾西道,“你总不能说‘所有梦到过牛的人请上前一步’吧?这就等于把底牌亮给人家了。”

“你也讲讲道理。”他斥道,“我总不能干等着人家碰巧提起这事儿来。有多少人会对你说,‘嘿,我昨晚做了个跟牛有关的梦,可逗了’?我是说除你以外。”

两人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她是我妹妹?”特皮克问。

祭司们一齐点头,把动作转化为语言的任务则被留给库米。他刚刚花了十分钟时间与女官长一起翻阅档案。

“她母亲是,呃,是您父亲的最爱。”他说。

“您也知道,他对她的抚养非常上心,呃,看来……没错。当然她也可能是您的姑母。妃子们的登记手续从来都乱糟糟的。不过最可能还是您妹妹。”

普特蕾西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她悄声道:“就算这样我们也还跟从前一样,对吧?”

特皮克盯着自己的脚。

“不。”他说,“不一样了。”他抬头望着她,“不过你可以当女王。”他朝众祭司瞪大眼睛,然后坚定地说,“对吧?”

高阶祭司彼此交换个眼色,又看了一眼普特蕾西。女孩孤零零地站在一旁,肩膀不停地耸动。年轻、受过宫廷训练、习惯了听人发号施令……他们瞅了眼库米。

“非常合适。”库米道。众人喃喃地表示赞同,突然间所有人都对她充满了信心。

“这不就行了?”特皮克安慰道。

她瞪起眼睛,他倒退几步。

“那我就走了。”他说,“我也没什么行李,简单得很。”

“就这样?”她问,“这样就完了?你就不准备说点儿什么?”

他都快走到门边了,却又有些犹豫。你可以留下,他告诉自己,只不过结果肯定一团糟。你们俩多半会把王国一分为二。虽然命运把你们扔到了一块儿,那也不能证明命运没出岔子。再说你早就打定主意了。

“骆驼比金字塔更重要。”他缓缓说道,“这点我们必须牢记。”

她四下找东西丢他,他撒腿就跑。

尽管没有屎壳郎帮忙,太阳依然升上了穹顶。库米在宝座旁徘徊不去,活像鹫头神哈忒。

他说:“陛下要确认由我继任高阶祭司一职。”

“什么?”普特蕾西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朝他晃了晃,“哦,对。好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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