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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祭司身旁“啪嗒”一声,普特蕾西拿赶驼棒砸他,不过欠了些准头。

等大家的目光从棍子上转开,特皮克已经消失了踪影,之前站在他身边的卫兵呻吟着缓缓倒地。

迪奥斯微微一笑。

“抓住那女人!”他喝道。卫队长一个健步抓住了普特蕾西,女孩并没有挣扎。迪奥斯弯腰拾起赶驼棒。

“外边还有更多的卫兵。”他说,“我敢说你会想明白的。为你自己着想,还是投降的好。”

“为什么?”阴影里的特皮克从靴子里摸索出自己的吹矢筒。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按照国王的命令把你们扔给神圣的鳄鱼。”迪奥斯道。

“多么值得期待,呢?”特皮克飞快地把各个零部件接到一起。

“我们还有许多别的方案,相形之下,喂鳄鱼确实更舒服些。”

特皮克的手指在黑暗中抚摸着飞镖上做记号用的小疙瘩。真正强力的毒药多半已经挥发,或者分解成了无害的液体,但有些效力较弱的药水应该还能用。有时刺客必须绕过好些警觉的保镡才能接近自己需要埋葬的目标,而这些药水可以让人好好睡上一觉。大家普遍认为,把保镖也一起埋葬是欠缺礼貌的表现。

“你可以放我们走。”特皮克道,“依我看这正合你意,不是吗?让我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我完全没意见。”

迪奥斯迟疑片刻,“你该加上‘还要放过那姑娘。’”他说。

“哦,没错,还有那个。”特皮克道。

“不行。我必须尽到对国王的职责。”

“看在老天的分上,迪奥斯,你知道我就是国王!”

“不,我很清楚国王应当什么样。你不是国王。”祭司道。

特皮克从厩舍顶上往外瞅,骆驼从他肩膀后头朝前看。

就在这时,世界疯了。

好吧,更疯了。

此刻所有金字塔都在怒放光芒,乌黑的光线溢满整个天空。而普塔克拉斯普兄弟才刚刚挣扎着走上主平台。

二甲瘫倒在平台的木板上,像年迈的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几英尺之外的金字塔侧壁有些烫手,而且他听得很清楚,金字塔的确正像狂风中的帆船一般嘎吱作响。二甲对金字塔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建造费用方面,然而尽管他从没关心过它的运行机制,却仍然可以断定那声音等于在说二加二等于五,非常有问题。

他弟弟伸手摸摸侧壁的石头,结果手指周围冒出许多小火花。他赶紧把手缩回来。

“它在发热。”他说,“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

“加热这么大的物体,了不得……”

“我不喜欢这样,二乙。”二甲的声音直打战,“咱们把压顶石留在这儿吧?我敢说不会有问题的,明天一早就派人上来,他们都知道该怎么……”

又一道闪光噼噼啪啪地穿过夜空,击中了他俩头顶五十英尺之外一截舞动的空气,二甲的话彻底淹没在噪音里。他紧紧抓住脚手架。

“索德在上。”他说,“我不干了。”

“等等。”二乙道,“我说,到底什么东西在嘎吱响?石头可不会嘎吱响。”

“是那该死的脚手架,你傻吗?!”他瞪着弟弟,眼珠几乎脱出,“是脚手架对吧,拜托?”他哀求道。

“不是,这回我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里头来的。”

两兄弟面面相觑,又看看那快散架的梯子。梯子通向压顶石,或者说通向压顶石应该占据的位置。

“快来!”二乙道,“它没法喷溢,所以正在另想办法释放……”

接下来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大陆的呻吟。

特皮克也感觉到了。他觉得自己的一身皮似乎小了几个码,觉得有人正拎着他的耳朵想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他看见卫队长跪倒在地,拼命想摘下头盔,于是他从厩舍上纵身一跃。

应该说他企图纵身一跃。然而一切都乱了套,害得他重重地跌落地面。这地面似乎想变成墙,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他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股力量把他往边上拉,他笨手笨脚地跳起舞来,努力保持平衡。

厩舍不断拉伸、收缩,仿佛哈哈镜里的影像。他在安科见过哈哈镜,那次他们三个每人浪费了半枚铜币,进入“莫内博士的不可思议流动西洋镜”参观了一小会儿。里头能看到香肠一样的脑袋和足球似的腿,但你很清楚那不过是扭曲的镜子罢了。特皮克真心希望现在发生的一切也能有一个同样无害的解释。此时此刻,你多半需要哈哈镜才能让世界显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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