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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甲道:“我可没听见。”

“我觉得是从金字塔里头来的。”

“哼,你要愿意大可以把耳朵贴上去,反正我是不准备那么干。”

风暴吹动脚手架。他们缓缓爬上另一架梯子,沉甸甸的压顶石在两兄弟之间不住地摆动。

“我早说咱们不该接这活儿。”会计嘟囔道,压顶石缓缓滑到了他脚趾头上,“我们根本不该修这东西。”

“哦,闭嘴吧,只管把你那头抬好,行不?”

就这样,普塔克拉斯普兄弟爬上无数架晃晃悠悠的梯子,一路吵吵闹闹地朝大金字塔顶端进发。与此同时,蒂杰河岸边那些规模较小的金字塔接二连三地释放能量,一道道咝咝作响的时间不断划破夜空。

也就在这时候,世上最伟大的数学家正趴在王宫下方的厩舍里反刍,胃胀气让他觉得挺舒服。他突然停下来,因为他意识到数字遇上了大麻烦。所有的数字。

骆驼鼻孔朝天瞥了特皮克一眼。它的表情明确无误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在世上所有它最讨厌的骑手里,特皮克荣列榜首。不过骆驼看所有人其实都是这副神情。它们对待人类的态度十分民主:它们憎恨其中的每一个成员,无论其地位高低、宗教信仰如何。

这头骆驼似乎在嚼肥皂。

特皮克心烦意乱地瞅了一眼长长的皇家厩舍,过去这里曾有一百头骆驼。现在他愿意用整个世界换一匹高头大马,哪怕是一匹小马驹他也愿意拿一块中等面积的大陆来交换。然而厩舍里只剩下几辆发霉的战车(那是曾经的辉煌的遗迹),一头年迈的大象(天晓得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还有就是这头骆驼。它看起来像是效率极其低下的动物,膝盖都快磨穿了。

“好吧,就是它了。”他对普特蕾西说,“我不敢在夜里渡河,不过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过边境。”

“鞍子是那样放的吗?”普特蕾西问,“看上去古怪得很。”

“这是个古怪的动物。”特皮克道,“我们要怎么爬上去?”

“我见过人家骑骆驼。”她回答,“好像是用一根大棍子使劲打它们来着。”

骆驼跪下来,得意洋洋地瞅她一眼。

特皮克耸耸肩,他过去打开通向外面的大门,结果正好对上五个卫兵的脸。

他一步步往后退,他们则步步紧逼。其中三人拿着沉甸甸的蒂杰弓,这东西能射穿大门,或者把飞奔而来的河马变成一堆三吨重的移动烤肉串。卫兵们还从未对人类同胞使用过这种武器,不过他们看上去似乎很愿意放手一试。

卫队长拍拍其中一个卫兵的肩膀,“去通知高阶祭司。”他又瞪着特皮克道,“放下所有武器。”

“什么,所有武器?”

“对。所有武器。”

“那怕是要花上不少时间呢。”特皮克谨慎地说。

“并且把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如果你非要这样,咱们可真要陷入僵局了。”特皮克试探道。他的目光依次落在几个卫兵身上。特皮克学过许多种空手格斗的技巧,但它们都有一个先决条件:对手没有拿弓对着你、准备你一动就把你射穿。不过他大概可以往侧面扑去,一旦躲到厩舍背后他就可以慢慢找机会……

但这样一来难免要把普特蕾西暴露给对方。再说了,他又怎么好跟自己的卫兵作战呢?哪怕对于国王来说这也是难以接受的行为。

卫兵背后有些动静,很快迪奥斯飘然而至,举止安详,不可阻挡,活像是月食。他手持火把,火光在秃头上印下狂野的光斑。

“啊。”他说,“歹徒终于捉拿归案。很好。”他朝卫队长点点头,“把他们扔给鳄鱼。”

“迪奥斯?”特皮克道。两个卫兵放下弓,气势汹汹地朝他冲过来。

“是你在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伙计。别傻了。”

高阶祭司举起火把。

“在这个问题上你可算是胜我一筹,小子。”他说,“当然这不过是个比喻。”

“这一点儿也不好笑。”特皮克道,“我命令你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如你所愿。这个刺客,”迪奥斯的声音就像氧气喷枪,滚烫而锋利,“杀死了国王。”

“见鬼,我就是国王。”特皮克道,“我怎么可能杀了我自己?”

“我们不是傻子。”迪奥斯道,“这些人很清楚,国王不会趁着夜色在王宫里鬼鬼祟祟,也不会勾结被判有罪的犯人。现在我们需要弄清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你把国王的尸体怎么样了?”

他的眼睛直盯着特皮克,这时特皮克意识到高阶祭司的的确确是疯了。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疯症,病因是活得太久,又要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时刻留神保持神志清醒,结果却让保持清醒的习惯渐渐蚀刻了大脑,造成了疯狂。不知道他究竟多少岁了?特皮克暗想。

“这些刺客都极其狡猾。”迪奥斯道,“你们小心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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